耻辱。
这个词在德拉科·马尔福的脑海里灼烧，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他父亲卢修斯那张失魂落魄、仓皇逃窜的脸。
那张脸，成了他整个暑假挥之不去的梦魇。
马尔福的荣耀，纯血的尊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一岁新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踩进了泥里。
不可饶恕。
“砰！”
包厢的门板被一股巨力踹开，木屑飞溅。
德拉?带着他那两个身形堪比幼年巨怪的跟班——克拉布和高尔，像三堵移动的肉墙，死死堵住了门口的光线。
车厢内瞬间暗了下来。
“就是你！”
德拉科的声音尖利，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新买的、光亮的魔杖从袖中滑出，杖尖因为主人的激动而抖动着，直指那个安坐在窗边的身影。
“你羞辱了我的父亲！”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在昏暗的光线里飞舞。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卑鄙花招！这里是霍格沃茨特快！马上，你就要进入霍格沃茨！在这里，你必须学会尊重！现在，立刻，给我道歉！”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压。
“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得罪马尔福家族，会是什么下场！”
哈利几乎是弹射起来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魔杖。罗恩紧随其后，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依旧挺直了身体，站在了哈利身边。
赫敏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没有立刻站起，但右手已经紧紧攥住了藏在长袍下的魔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整个包厢的气氛绷紧到了极点。
然而，风暴的中心，那个被指控的少年——洛尔，却仿佛置身事外。
他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
他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自己的指甲上。他正用指腹，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地擦拭着，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从容。
时间仿佛被他的动作拉长了。
德拉科的叫嚣，哈利和罗恩的紧张，赫敏的警惕，这一切都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他半分涟漪。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像是随口抱怨天气。
“真是的，总有些垃圾喜欢到处乱窜，把好好的车厢都弄脏了。”
“你竟敢骂我是垃圾？！”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德拉科最后的理智。他感觉血液直冲头顶，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暴怒而痉挛。
“别误会。”
洛尔终于舍得将视线从自己的指甲上移开。他抬起头，那双墨色的眼眸里没有愤怒，没有挑衅，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无奈。
他看着德拉科，仿佛在看一团不小心沾在昂贵地毯上的污渍。
“我只是想打扫一下车厢，保持环境整洁而已。”
他叹了口气，语气无辜得让人火大。
“毕竟，我是一个热爱干净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随意地抬起了手。
没有对准德拉科，也没有对准任何人。
他的手指，遥遥指向了他们身侧那扇厚实的、被金属框固定的车窗。
一个轻柔的、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他唇边溢出。
“清理一新（Scourgify）。”
这是一个咒语。
一个赫敏在《标准咒语，初级》上看到过，并且认为毫无学习价值的咒语。家庭主妇用来擦洗坩埚，或者清理猫头鹰粪便。它的威力，可能还不如一个能让羽毛飘起来的“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赫敏的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牵动了一下。
用一个清洁咒？来对付三个气势汹汹的找茬者？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吗？还是他已经紧张到念错咒语了？
这个念头仅仅持续了零点零一秒。
下一秒，赫敏脸上的那丝好笑，连同哈利、罗恩的紧张，德拉科的愤怒，克拉布和高尔的凶狠，所有人的所有表情，都在同一时刻，彻底凝固、碎裂。
一道微光。
一道灰色的、暗淡的、几乎无法被视觉捕捉的微光，从洛尔的指尖逸出。
它没有速度，仿佛一开始就在那里。
它没有能量波动，仿佛只是空气中一粒无害的尘埃。
它轻轻地，触碰到了那扇玻璃窗。
没有爆炸。
没有巨响。
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那扇坚固的强化玻璃窗。
包裹着它的厚重金属窗框。
以及，窗户所在的，那整整半节金属车厢外壁。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生了某种无法用语言描述、无法被心智理解的改变。
它不是碎裂，不是融化，不是蒸发。
它就是……消失了。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究极橡皮擦，从“存在”这个概念本身，被彻底地、干净地、无声地抹去。
物质在一瞬间分解，湮灭。
化为了最原始的、不可见的、构成本源的虚无。
消散在了空气里。
“呼——”
真空被打破。
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狂风，裹挟着苏格兰高地冰冷的湿气，如同挣脱囚笼的野兽，从那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得不可思议的窟窿里，疯狂地倒灌而入。
恐怖的呼啸声瞬间吞噬了整个车厢。
桌上的零食、书本、纸张，在一瞬间被吸出车外，消失在飞速倒退的景色里。
哈利、罗恩和赫敏的身体被一股巨力向后拉扯，他们惊叫着，死死抓住身下的座位，才没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飓风卷走。头发被吹得狂乱舞动，冰冷的空气刺得他们脸颊生疼。
而站在门口的德拉?、克拉布和高尔，则直面了这场灾难。
他们彻底呆住了。
他们看着眼前那突然变得“通透”的车厢，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清晰无比的苏格兰原野风光，大脑完全陷入了一片空白的宕机状态。
那是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清理一新”……是这样用的吗？
这个咒语，不是用来清理污渍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它可以清理“世界”？
恐惧。
一种超越了愤怒、超越了羞辱、超越了他们认知范畴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它不是海啸，它是宇宙本身，是黑洞，是绝对的虚无。
它瞬间吞没了德拉科那点可怜的理智。
“啊……”
他的喉咙里挤出一个不成调的、短促的音节，甚至没能形成一声完整的尖叫。
他的瞳孔急速扩散，失去了所有焦距。
然后，两眼一翻，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干脆利落。
他被吓昏了过去。
他的两个跟班，那两个大脑简单到甚至无法完全处理眼前画面的蠢货，也只是多撑了两秒。恐惧的本能压垮了他们简单的神经系统，两人几乎同时步了主人的后尘，双双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昏死在地。
【来自德拉科·马尔福的极致恐惧，因果点 800】
【来自克拉布的极致恐惧，因果点 300】
【来自高尔的极致恐惧，因果点 300】
狂风依旧在车厢内肆虐。
洛尔满意地聆听着脑海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然后缓缓转过头。
他的头发和衣角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那足以将人卷走的狂风，在他面前只是一缕温顺的微风。
他看着已经完全石化的哈利、罗恩和赫敏，摊了摊手，脸上浮现出一个无辜至极的表情。
“看吧。”
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风的咆哮，送入三人耳中。
“现在干净多了。”
干净……多了？
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个人，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巨大的、通往车外的恐怖窟窿，又看了看门口不省人事的德拉科三人。
他们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在地上，用砂纸来回地、狠狠地摩擦。
与此同时，洛尔的意识沉入内心，确认着那份独属于他的权柄。
【混沌魔力】：宿主的天赋能力。
可以凭借唯心意志，自由赋予任何魔咒超出其原有定义的“概念”。
一个魔咒是无害的清洁咒，还是灾难级的湮灭咒，只取决于宿主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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