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想过了。
陈兴那小子,一天之内就拿出了一百块,现在更是放出话来,一周内要凑五百块的彩礼。
这钱是哪儿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
他一个爹娘死绝,穷得叮当响的泥腿子,除了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还能有什么来钱的路子?
投机倒把!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王富贵的脑海。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能要人命的重罪!
一旦被扣上这顶帽子,轻则游街批斗、送去劳改,重则……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爹,你的意思是……举报他?”
王大彪的眼睛瞬间亮了。
“没错!”
王富贵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狠戾。
“我们不但要举报,还要把事情说得越大越好,越严重越好!”
他当即从炕头的柜子里翻出纸笔,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开始字斟句酌地写一封匿名举报信。
王富贵并没有证据,但他不需要证据。
他只需要把火点起来。
剩下的,自然有公家的人去查。
只要去查,陈兴那小子突然冒出来的钱,就怎么也解释不清!
“就这么写!”
王富贵一边写,一边念叨着。
“红旗大队陈兴,此人思想败坏,不事生产,与县城不明身份人员勾结,长期进行投机倒把活动,倒卖国家紧俏物资,非法牟取暴利。”
“其人一夜暴富,生活作风奢靡,公然以五百元巨款为彩礼,严重破坏社会风气,腐蚀群众思想,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一颗毒瘤,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分子!”
“恳请公安机关严查,肃清社会风气,还我红旗大队一片朗朗乾坤!”
一封信,被他写得是义正辞严,添油加醋。
写完后,王富贵吹干了墨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塞进一个旧信封里。
“大彪,你现在就去县城,天亮前,必须把这封信塞进县公安局的举报信箱里!”
王富贵将信递给儿子,郑重地嘱咐道:“记住,找个没人的时候,千万别让人看见!”
“好嘞!”
王大彪接过信,脸上的伤似乎都不疼了,满眼都是复仇的快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兴被戴上冰冷的手铐,在全村人的唾骂声中被押走的场景。
“陈兴,你个狗杂种,跟老子斗?”
“老子要让你这辈子,都在牢里烂掉!”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城西三十里铺,一座废弃多年的砖窑。
陈兴推着独轮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砖窑的阴影里。
他刚站定,黑暗中就走出了两个穿着普通工装,头戴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双方没有一句废话,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兴将车上用麻袋装着的熊皮,搬了下来。
对方一人上前验货,另一人则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陈兴打开布包,借着月光,点清了里面厚厚的一沓“大团结”。
一张,两张,三张……
一共一百张,一千块!
加上之前卖给刘先河的,以及白天卖给苏媚的肉,他这次进山的总收入,已经高达两千三百块了。
减去还给王大彪的彩礼,以及购买一些东西的钱。
陈兴手里,目前还有将近两千块。
这笔钱,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无疑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款。
一夜暴富!
这就是重生者加系统的威力!
交易完成,两个男人抬着东西,迅速消失在夜幕中,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
陈兴将那笔巨款仔细地贴身藏好,推着空车,心情大好地往县城走去。
他没有急着回村,而是在县城的国营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给家里添置些东西。
躺在招待所那张有些发硬的床上,陈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想起了李月柔,那个傻姑娘,现在应该还在为五百块的彩礼发愁吧。
他笑了笑,等自己把这一千多块钱带回去,不知道她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就在他思绪飘飞之际,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红颜知己‘苏媚’对宿主好感度 5!】
【苏媚当前好感度:15(好奇/欣赏)】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身体柔韧性微量提升!】
陈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看来,苏媚已经试过那张药方,而且效果显著。
这个女人,果然是个聪明人。
陈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兴神清气爽地走出招待所,准备去供销社逛逛。
他刚走到门口,街道拐角处,两名身穿蓝色制服,表情严肃的公安,就快步向他走来,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围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兴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同志,有事吗?”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国字脸的公安,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冷冷地问道:“你就是红旗生产大队的陈兴?”
“是我。”
国字脸公安从腰间掏出一副锃亮的手铐,在陈兴眼前晃了晃。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涉嫌投机倒把,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未落,冰冷的手铐已经“咔嚓”一声,锁住了陈兴的手腕。
手腕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陈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被人算计了!
……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王富贵父子耳朵里。
王家院子里,王大彪和他爹王富贵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得意而又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抓了!真的被抓了!”
王大彪一拍大腿,兴奋得手舞足蹈。
“爹,你这招真他娘的高!”
王富贵得意地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老脸上满是阴谋得逞的快意。
“哼!跟我斗?他陈兴还嫩了点!”
“进了那地方,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脱层皮!”
“这辈子,他就等着在牢里烂掉吧!”
……
而此时,县公安局,审讯室。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从天花板上垂下,将狭小的房间照得惨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味混合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兴坐在冰冷的木椅上,手腕上的手铐已经被取下。
但他面前的桌子上,两名公安人员的表情,比手铐还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