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们是一体的？”杨冰伊瞪圆了眼睛，语气里全是难以置信，“你们两个……”
话没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拔高声音尖叫：“救命啊！”
“我去..”
杨晟手忙脚乱扑过去捂住她的嘴。杨千的眼神骤然沉下来，几步走到她面前。
杨冰伊被那眼神吓得一缩，后知后觉地后悔——刚才的冲动怕是激怒他们了。
下一秒，杨千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眼前的景象突然像碎玻璃般裂开，一片片剥落。黑暗瞬间涌上来，将她彻底吞没。
“啊！”杨冰伊在黑暗里尖叫，恐惧像藤蔓缠紧了心脏。
她感觉身后有人，猛地回头，杨千和杨晟就站在那里，身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心理防线彻底垮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那两人只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同望向她，眼神里没什么恶意，反倒有点无措。
过了几分钟，杨千大概是受不了这哭声，开口道：“好了没啊宝贝儿？哭够了没？我们真不伤害你，更没别的想法。”
杨晟在旁边拼命点头，跟啄米似的。
杨冰伊许是哭累了，抽噎声渐渐小了下去。
杨千蹲下身，用指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把她拉起来。
他打了个响指，三人身后凭空出现三把椅子，像是用气凝成的，泛着淡淡的光。
“刚才抱歉，有点急了。”他把她扶到椅子上，语气缓和下来，“但我没一句假话。事情很严重，时空出了问题。这小子，”他指了指杨晟，“本该在他的世界当个二流子，结果时空机坏了，我负责修。”
“那你赶紧修啊……”杨冰伊吸着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
“问题就在这，”杨千叹了口气，“修复需要时间。所以我想让他在你这世界待一阵子。听起来是很扯，像编故事，但你看看周围的黑空间，再摸摸这椅子，这些总假不了吧？还有我们平白出现在你家，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
他说着，配合着手势，语气诚恳得不像撒谎。
杨冰伊看着他。
杨千的眼神里没有凶悍，也没有侵略性，反倒像在小心翼翼地争取信任。旁边的杨晟则一脸呆相，手足无措地绞着手指，那模样倒让她心里安稳了些。
“这……真的不像真的啊……”她喃喃道。
“是不像，”杨千抬手伸向后方，空中突然浮起几块碎片，每块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但每个世界的你们，我都在这黑空间里见过，你看。”
碎片里，有穿着西装的“她”在谈判桌上签字，有穿着白大褂的“杨千”在做手术，还有蹲在街角啃面包的“杨晟”……
“这些是不同时空的我们，”杨千的声音很轻，“有富豪，有医生，也有乞丐……”
杨冰伊走到碎片前，手指几乎要碰到那些画面。
眼前的一切，正一点点颠覆她十几年来的认知。
杨千又打了个响指，周围的黑暗像被抽油烟机吸走似的，瞬间褪去。三人仍站在客厅原地，只是地上的狼藉还在。
杨冰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杨千转向杨晟，语气郑重：“这是她的世界，她是主，你是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我再教吧？”
杨晟忙不迭点头，头点得像个拨浪鼓。
杨千又看向杨冰伊，眼神里带着歉意：“委屈你了。实在是迫不得已，对不住……”
他叹口气，转身走向凭空出现的黑洞。身影没入的瞬间，黑洞便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客厅里只剩杨冰伊和杨晟。她还愣在原地没回过神，杨晟却已经瞅见阳台的扫把，默默走过去开始收拾残局——把翻倒的茶几扶起来，捡起因碰撞散落的碎片，动作笨拙却还算麻利。
收拾完，他从口袋摸出块糖，递过来时手有点抖：“那个……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其实我也懵，在我那儿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刚才那杨千叫醒，拽着就到你这儿了。他说……说没控制好力道，空间碰撞挤压，才炸成这样……”
“糖你自己留着吧。”
杨冰伊缓了缓神，站起身，捂着浴巾领口快步走进房间。
换了身宽松睡衣出来时，她脸上的惊惶淡了些，只是看向杨晟的眼神里，仍带着没散去的疏离和茫然。
过了几分钟，杨冰伊慢慢冷静下来，指了指沙发：“坐吧。”
她沏了杯茶放在杨晟面前，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语气平淡：“喝完这杯茶你就走吧，我这儿不留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我不会打扰你的。”杨晟的声音很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
“你在你那边，是做什么的？”杨冰伊终究还是问了。
他低头把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涩意：“我爸妈走得早，爷爷前段时间也没了……奶奶她……”
说到“奶奶”两个字，他的肩膀忽然抖了一下，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裤腿上，开始小声抽泣。
杨冰伊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别扭：“大男生哭什么，有话好好说。”
“我奶奶喜欢捡瓶子攒钱，”他吸着鼻子，声音哽咽，“那天我放学回家，看见几个混混把她踹倒在地上……最后肋骨断了好几根。我们家掏不出医药费，奶奶怕拖累我，偷偷喝了药……”
杨冰伊的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刚才的疏离瞬间软了大半。
“我还在上学，确实不能让你长住，”她叹了口气，“这几天我在家，你可以暂时待着。等我去学校了，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杨晟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我……我有个请求。”
“说。”
“我肚子很饿……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杨冰伊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本想煮点挂面，却看见哥哥昨天吃剩的米粥和咸菜，碗沿还沾着点渍痕。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端着那碗剩饭走了出来，放在餐桌上：“用不用我给你加……”
“热”字还没出口，杨晟已经扑到桌边，抓起勺子狼吞虎咽起来。
凉透的米粥混着咸菜，他却吃得像山珍海味，勺子碰撞碗沿发出急促的声响。
杨冰伊坐在对面，看着他梗着脖子吞咽的样子，撇了撇嘴。
她本以为，他至少会嫌弃这放了一天的剩饭，可他眼里只有饿极了的急切。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