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魔残留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山道上,暗灰色的皮毛沾满暗红血污。
断口处的内脏混着黑褐色的黏液淌在地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浓重的血腥气裹着硫磺般的腥臊,像块湿抹布似的糊在每个人的鼻腔里,呛得人喉咙发紧。
几只被血腥味引来的夜虫在尸堆旁嗡嗡盘旋,刚落下就被地上未干的腐蚀性涎水灼得蜷起翅膀,很快没了动静。
最后一个盗贼的身影踉跄着钻进密林,枝叶晃动的声响越来越远,终于被夜风吹散,只留下一道扬起的尘埃。
云阳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松弛,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黏腻不堪:“呼…活过来了……老大,水晶铠甲不是拿来卖的吗?你穿上去干啥?”
“总有意外嘛,拿来防身不行吗?再说了又不是卖不出去,刚才我要是没穿这个铠甲,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梓枫脱下水晶头盔,抹了把脸,长吁一口气,看向被云阳扶着的问枫。
问枫脸色苍白,步履虚浮,显然那黑色药丸带来的爆发代价不轻。
云阳看着满地狼藉,眼神复杂,搀着问枫走向拴着的马匹。
“以前你跟我们动手,咋没见你用过?藏得挺深的啊!”他半开玩笑地试探。
问枫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在舆海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上马背。
“咳……”
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等众人都上马,沿着林间小路前行时,才缓缓开口,声音在蹄声中显得有些飘忽:
“我年轻时…在四处漂流,路过一座满是绿油油的种着桂树的岛。”
他眼神飘向了前面。
“那岛上的人,都穿着白袍,感觉怪神秘的。我带了船上存的羊肉跟他们分食,走的时候,他们就给了我这粒小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不起眼的灰色小陶瓶,晃了晃,里面已经空了。
“他们说,要是遇到要命的关头,可以吃下去,赌一把。”
他喘息了几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梓枫冷峻的侧脸上,嘴角牵起一丝带着疲惫的嘲讽:
“之前跟你们打的时候,要不是这玩意没带在身上。恐怕你们也……”
他看向了梓枫,笑了笑,接着说:
“都不是我的对手”
王梓枫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回头。
众人继续走了约十分钟,前方幽暗的森林深处,忽然浮现出一团团飘忽不定的绿色光点,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在浓重的夜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妈呀!是鬼火!”一个同伴尖叫着,声音微微发颤。
“慌什么!”
王梓枫低斥一声,动作却非常干脆。
她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左手握住水晶剑,无声无息地潜行向前。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她融入黑暗的身影。
片刻后,她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不过只是一堆蠢乎乎的萤火虫,就把你们几个吓破胆了,真不知道带你们出来干啥吃的。”
众人脸上发热,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驱散了那点残存的恐惧。
然而,继续骑行不到四分钟,王梓枫再次猛地勒马停下。
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死寂的森林:
“有时候安静得过头,也是个不祥的征兆。”
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众人的脊椎发凉。有怪物来袭是危机,又有种死寂的无常,反而更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汗毛倒竖,无人敢出声,只余下马匹不安的响鼻和愈发急促的心跳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穿过一片稀疏的林木,视野骤然开阔。
一座在月光下呈现出厚重土黄色的建筑轮廓映入眼帘。
那是一栋结构简单却敦实的两层房子,墙壁由晒干的黏土砖块砌成,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朴素而安全。
希望如同微弱却顽强的火苗,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疲惫。
“快走吧,前面那个应该就是本地人了”听王梓枫这么一说,众人兴奋得猛抽马臀,朝向着亮起一点微弱灯光的泥砖房疾驰而去。
那房子外围有一圈约莫一米六高的矮围墙,同样由泥砖砌成。
然而,围墙中间的那扇门却让他们都愣了一下,那是一扇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是铁做的门吗?”云阳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去,铁做的门,我也是第一次见。”问枫忍不住应和着。
王梓枫利落下马,走到铁门前,抬手便用力拍打起来
“哐—哐—哐—!”
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老大,轻点啊!别把人家的门拍坏了。”有人担忧。
“铁做的门,你还怕它敲坏?”
王梓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手上力道却也没再加重。
门内传来一阵细小轻微的窸窣声,门栓被拉动,铁门接着被打开了一道缝。
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男孩稚嫩的脸探了出来,眼睛在黑暗中像黑曜石一样明亮。
充满好奇地看着门外这一群风尘仆仆、带着血腥气和武器的陌生人。
“你们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的声音清脆而亲切。
问枫缓了口气,凑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那个……小朋友,我们赶路遇上麻烦,好生疲惫;行行好,能不能让我们几个进去歇会?”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连忙招手:“那先进来吧,我得问问我爸”他用力推开了铁门。
“这小孩竟然不怕我们把他抓走?”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对那铁门和这过于顺利的接纳心存疑虑,但疲惫和对温暖的渴望压过了一切。
他们牵着马,穿过小小的前院,一眼就注意到墙边地上,竟然有一小片在月光下呈现出金黄光泽的麦苗。
看来这岛上的人似乎对小麦有种偏执的钟爱。
一进门是个简陋但温暖的主厅。厅堂后面,一个嵌在墙上的玻璃小窗颇为显眼,能隐约看到后院栽种着几棵果树,月光勾勒出苹果树的轮廓。
“你又带什么人进来了?”
一个略显沙哑的粗犷声音从二楼木楼梯上传来,伴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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