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组就位。”
“二组就位。”
“狙击手就位,视野良好。”
“他真正的法坛在钱振东的办公室!快回去!”
“他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天华大厦!”
温知恒的警告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李岩握着对讲机的手猛然一紧。他没犹豫,他对看似文弱的青年产生近乎本能的信任。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李岩对着对讲机发出怒吼,声波因激动而微微失真,“放弃植物园封锁!车队立刻调头,目标城东天华大厦顶楼!重复,目标天华大厦顶楼!用最快速度,快!”
车队朝着城市的心脏地带狂奔而去。
车内的气氛压抑。苗灵从后座的装备箱里找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温知恒。
他的脸色在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谢谢。”温知恒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紧紧地攥在手里。
“他是怎么做到的?”苗灵的声音很低,带着困惑,“植物园的线索环环相扣,我们所有人都被……”
“他就是故意的。”温知恒打断她,目光死死盯着窗外那座越来越近的摩天大楼,“他故意在植物园留下那些显眼的痕迹,甚至不惜暴露一部分力量来误导我们,就是为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这是一个经典的障眼法。”
李岩问道:“为什么是天华大厦?那里只是个商业中心。”
“不,那里不止是商业中心。五行法坛的布置,讲究的是‘形’与‘势’的契合。‘木’之法坛,需要的不仅仅是植物,更需要庞大而扭曲的‘生机’。”
温之恒顿下,在组织语言,让这些玄奥的概念更容易被理解。
“植物园的生机虽然纯粹,但却干净,缺少了发动恶毒咒杀所必需的‘浊气’。
而天华大厦是什么地方?那是钱振东用无数人的血汗和赃款堆砌起来的商业帝国总部。
那里每天都上演着贪婪、欲望、欺骗和绝望,充满了最原始、最旺盛,也最肮脏的生机。
对于施术者来说,没有哪里比那里更合适了。那些罪恶,就是催生血色藤蔓最好的养料。”
李岩和苗灵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他们追查的是一个杀人凶手,可对方的手段和思维,已经完全超出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这不再是犯罪,这是某种邪异的、古老的仪式。
温知恒的心沉重。这种瞒天过海、心思缜密的布局,这种对法坛之理的深刻理解,已经远远超出哥哥法空原本的能力范畴。法空虽然天赋异禀,但心性纯良,绝不会有如此阴狠毒辣的心思。
难道,就是那个自称“法明”的人。
温知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视野中的一切都化作由能量构成的线条和光晕。照片上,法明那看似浑厚的金色佛光命格深处,正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丝线。那丝线极细,极难察觉,却散发着一种令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熟悉气息。
“那是“神”的力量!“
与前世覆灭他宗门、屠戮他至亲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同根同源的黑色神力!
这丝黑气如跗骨之蛆,又如最恶毒的寄生藤,死死地缠绕在哥哥的命格之上,汲取着他的力量,污染着他的神魂,操纵着他的意志。
轰!
温知恒的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开。
哥哥不是堕落!
他是被控制了!他的神魂被那该死的神力污染,他的肉身成一具执行杀戮的傀儡!
滔天的愤怒和无边的悔恨瞬间席卷他。
他不是来阻止一个误入歧途的兄长,他是来拯救一个被魔神夺走一切的亲人!
温知恒的眼神彻底变了。是一种久违的、足以刺破苍穹的坚定与锐利。
他不仅要阻止这场杀戮,更要将哥哥从那“神”的魔爪中,完整地夺回来!
与此同时,天华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钱振东正焦躁地在名贵的地毯上踱步。他看一眼手腕上价值数百万的百达翡丽,已经是约定好的时间,那位法明大师却迟迟没有出现。
“装神弄鬼。”他低声咒骂一句,却丝毫无法平息内心的烦躁。最近接二连三的意外。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钱振东警觉地抬起头,声音似乎是从墙角那几盆绿植处传来的。一盆龟背竹的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变大,叶脉贲张。
“什么东西?”他皱起眉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然而,下一秒,恐怖降临。
整个办公室里,所有的绿植开始疯狂地生长!文竹的枝条瞬间变得如钢筋般粗壮,吊兰的藤蔓像绿色的毒蛇从天花板上垂下,落地窗边那棵巨大的发财树,树干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绿色的潮水瞬间淹没整个空间。
钱振东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数条粗壮的藤蔓便如活物般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死死地缠住他的四肢和脖颈。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从地面上拽起,高高地吊在半空中。
“呃……啊……”他惊恐地挣扎着,喉咙被勒住,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在极度的恐惧中,他看到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血色藤蔓。藤蔓的表面,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若隐若现,无声地嘶吼着。
那些面孔他都认识——那个因为工厂被他恶意收购而跳楼的工程师,那个因为拆迁款被他侵吞而全家自杀的老人,那个被他玩弄后弃如敝履最终精神失常的女孩……
所有因他而家破人亡的受害者,此刻都化作这夺命的藤蔓,来向他索要迟到的正义。
钱振东恐惧和绝望。他看到,办公室的正中央,无数的植物枝条交织缠绕,迅速构成一个诡异的、散发着浓郁生机的微型法坛。
勒紧脖子的藤蔓传来最致命的力量。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钱振东的挣扎停止,脑袋无力地垂下,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强行撞开。李岩带着一队特警冲进来,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办公室如同一个热带雨林,生机盎然得令人诡异。而在这片“雨林”的中央,钱振东的尸体被无数藤蔓高高吊在半空,轻轻摇晃。
“现场保护!法医!快!”李岩最先反应过来,大声下令。
警员们迅速散开,开始进行勘察。然而,现场除这些疯长的植物和钱振东的尸体,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跟在后面的温知恒却径直穿过人群,走向钱振东那张巨大的办公桌。
他目光锁定在一盆看似普普通通的文竹上。
在普通人眼中,那只是一盆寻常的盆栽。但在温知恒的眼里,这盆文竹的根部,正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清晰无比的黑色能量。那能量如同一根引线,穿透墙壁,指向城市中另一个遥远的方向。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文竹的叶片,感受着上面属于哥哥,又或者说,属于那个“神”的气息。
他转过身,面对着一脸困惑的李岩和苗灵:“他已经布好了第四个祭坛的局。”
整个空间仿佛都因为他这句话而温度骤降。
温知恒说道:“‘水’之祭品。”
“而且,这一次,他留下了战书。”
“他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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