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线索。”
温知恒的声音很轻,却让围拢过来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李岩皱眉,看着他手中那盆再普通不过的文竹。
“不是线索?”李岩反问,“那是什么?”
温知恒的目光穿透翠绿的叶片,仿佛看到了另一端某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信标。”
他停顿一下,若有所思,补充道。
“同时,也是战书。”
半小时后,第九局临时指挥车内。
一名技术人员将微型能量扫描仪从文竹的根部取下,连接到电脑上。屏幕上,一串复杂的数据流飞速闪过,最终被解析成一幅能量波动构成的地图。
数据没有指向某个具体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文字。
它只指向一个地址。
一个红色的光点,在城市地图上无声地闪烁。
“城南,废弃的第三孤儿院。”技术人员汇报道。
“孤儿院?”李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为什么是那里?”
没有人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么回答。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温知恒。大家认为只有他能破解此事。
他正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地址,身体在轻微地颤抖。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文弱书卷气的脸,此刻血色尽失,苍白得如同宣纸。
“顾问?”
苗灵最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扶住了他冰冷的手臂。那股寒意,让她都心头一跳,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李岩也走过来,语气放缓些:“温顾问,你认识这个地方?”
温知恒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上眼睛,像是要隔绝掉什么痛苦至极的回忆。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仪器运作的轻微蜂鸣。
良久,他才再次睁开眼,声音低沉而沙哑。
“认识。”
他看着李岩,一字一句地说。
“那里……是我父母出车祸的地方。”
“也是我被收养之前,住的地方。”
一句话,让整个指挥车内落针可闻。
李岩和苗灵的脸上同时闪过震惊。他们查过温知恒的资料,只知道他年幼时父母双亡,后被温家收养。却没想到,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家废弃的孤儿院。
这不是挑衅。
这是诛心。
谁苗灵:“这么明目张胆地对问顾问下战书了呢?”
“陷阱!”李岩瞬间反应过来,声音陡然严厉,“他知道你的过去!他在故意激怒你,想让你失去判断力!”
“我知道。”
温知恒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一下,但眼神却奇迹般地恢复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巨浪。
他说:“我知道是陷阱。”
“但他选择那里,一定有他的理由。‘水’之祭品,很可能就和孤儿院的过去有关。我查过,第三孤儿院当年是因为一场不明原因的火灾而被废弃的。”
他转向李岩,目光锐利得不像一个学者那么文弱。
“更重要的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什么机会?”苗灵忍不住问。
“一个能近距离接触他,并探明他到底被‘神’控制到什么程度的机会。”温知恒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我必须去。”
同一时刻。
城市另一端,一栋高楼的顶层公寓内。
身穿僧袍的法明凭窗而立,月光洒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深邃的眼眸。他遥望着城南的方向,那里,正是第三孤儿院的所在。
这是“神”的指令。
用最残忍的方式,撕开那个男人最深的伤疤,将他的心神彻底搅乱。
但这也是他残存意识的一丝渴望。
他想亲眼看看。
看看那个被他用生命从大火中保护下来,托付给一个普通家庭的弟弟,在经历另一场人生后,如今,变成什么模样。
这场审判,既是献给“神”的祭品。
也是他们兄弟二人,跨越前世今生,一场宿命的重逢。
“所有单位注意!”
李岩的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达下去。
“目标区域,城南第三孤儿院。A组负责外围封锁,禁止任何无关人员靠近。B组突击队在指定位置待命。所有狙击点就位,红外、能量感应全开,锁定一切异常目标。”
“是!”
“部署高频能量抑制装置,一旦目标现身,随时准备启动!”
“是!”
命令一条条下达,第九局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为一个人而高速运转。
温知恒安静地听着,他将作为唯一的诱饵,走进那座承载他童年所有噩梦的地方。
出发前,苗灵递过来一个银色的手环,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
“这是局里最新研发的防御法器,S级,能抵挡大部分能量冲击。”
温知恒看看,却摇摇头。
他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样式古朴,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物件,质地也非上品,甚至带着一丝灰蒙蒙的杂色,看起来朴实无华。
“用我的就行。”他轻声说。
苗灵还想再劝,却见温知恒的指尖在玉佩上轻轻划过。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能量,自那枚小小的玉佩中一闪而逝。它没有发出任何光芒,却瞬间在温知恒周身形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屏障。
站在他身旁的苗灵和李岩,同时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压迫感。
那是一种面对巍峨山岳,或是无垠深海时的渺小感。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文弱无害的顾问,其本身,就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夜色如墨。
废弃的孤儿院在惨白的月光下,盘踞在城市的角落。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处处透着死寂。
温知恒独自一人,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他没有回头看身后黑暗中无数个瞄准着这里的枪口和仪器。
他伸出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在呻吟的铁门。
然后,一步步走进去。
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是他童年奔跑嬉戏的地方。
眼前的每一片废墟,都叠印着血亲逝去的悲剧。
回忆与现实交错,冰冷而锋利,割裂着他的神经。
法明:“哥哥,你终于来了。来,告诉我,这污浊世间,谁,该入‘水’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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