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弟弟。你不是在审判，你只是在杀戮。”
“审判与杀戮，有何区别？”法明反问，“佛渡有缘人，亦有金刚怒。我只是在清洗这片被欲望浸透的土地，为新世界的到来，献上祭品。
“‘神’的祭品？”温知恒问。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水’之祭品，不必你来选。当年那场大火的债，我自己来讨。”
老院长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别……别过来！当年的事不是我干的！是意外！是意外！”
“以‘水’为名，审判罪恶。”
远处，李岩的耳机里传来苗灵急促的声音：“队长！情况不对！我们刚截获一段信号，从那座孤儿院发出来的，信号指向指向城东的自来水厂！”
“声东击西……”李岩喃喃自语。
然而，就在温知恒即将出手的那一刻，法明消散在夜色中。
只留下一句话：“哥哥，我在‘土’之祭坛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报告队长！城东自来水厂总阀发生剧烈爆炸！整个东城区的供水系统……瘫痪了！”
“现场发现一具尸体！”
“死者……死者是本市水务集团的董事长！他被发现淹死在自来水厂的蓄水池里，但法医初步判断，他体内没有任何溺水的迹象，就像是身体里的水分被瞬间抽干了一样！”
他不仅要面对被污染的弟弟，还要面对那个藏在哥哥身后，布局千年的神族后裔。
……
第九局，地下三层，能量分析室。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曲线正在重叠。
一股是纯粹的佛门之力，却带着毁灭一切的霸道，这是法明的能量特征。
另一股，却让苗灵感到深深的困惑。
它至阳至刚，内敛而磅礴，与温知恒身上那股若有若现的气息，同出一源。
“不可能……”苗灵看着屏幕。
旁边的技术员：“苗姐，数据不会说谎。这两股能量，确实同时出现。一股属于凶手，另一股似乎在试图净化和压制它。”
“把温知恒的能量读数调出来，进行最高权限的深度比对。”苗灵命令道。
“是。”
几秒钟后，一个新的能量曲线图出现在屏幕上，与那股至阳至刚的力量完美契合。
苗灵震惊。
她一直以为温知恒只是个被卷入事件的“顾问”，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这股力量，为何会与杀人活佛的力量纠缠在一起？
巧合？还是……
苗灵关掉屏幕。她将数据加密封存，存入自己的私人权限盘。
这件事，她不能上报。
她必须自己查清楚，温知恒，到底是谁。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郊，一座不对外开放的古典园林深处。
茶香袅袅，一个身穿唐装、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执黑子，与自己对弈。
“盟主。”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沉稳如龙。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人悄然出现，他面容俊朗，眼神锐利。
老者没有回头，落下手中棋子，淡淡开口。
“活佛杀人，饿鬼夜行。联盟里，吵翻天了吧？”
“是。”龙影言简意赅，“一部分长老认为这是天道示警，人间罪孽深重，神佛降世清洗，我等应顺天而行。”
“愚昧。”老者冷笑一声，“他们看到的只是天意，却看不到天意背后的刀。另一部分人呢？”
“主张查明真相，若‘神族’再现，当倾联盟之力，将其诛灭，以绝后患。”龙影回答。
“这还像话。”老者端起茶杯，吹吹热气，“天道无情，神佛无义。我古武一脉，信的只有自己。这盘棋，我们不能只当看客。”
他放下茶杯，终于回头看向龙影。
“第九局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们成立了专案组，一个叫李岩的队长负责，还请了一个叫温知恒的年轻人做顾问。”龙影递上一份资料，“这个温知恒，有点意思。”
老者接过资料，只看一眼，便笑了。
“一个在火灾中幸存的孤儿？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白纸，才好画皮。”龙影话音一顿，“我在‘饿鬼’事件的卷宗里，发现他出手的痕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顾问，却能正面压制A级异物。第九局给出的解释是，‘潜力爆发’。”
“你信吗？”
“我不信。”龙影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我感觉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内敛，却极其强大。我想去会会他。”
“去吧。”老者挥挥手，“你去查那个活佛，顺便，也探探第九局的底。记住，无论是神是佛，只要想在这片土地上搅弄风云，都得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剑。”
“是，盟主。”
龙影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
老者重新看向棋盘，喃喃自语：“神……魔……佛……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几天后，龙影通过联盟的秘术，追踪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残秽。
那是一股混杂着佛力与罪孽的气息，最终指向北方的一座重工业城市。
他立刻将情报同步给联盟，并准备动身。
而他即将动身的消息，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就出现在第九局的内部会议上。
“……根据可靠情报，古武联盟的龙影已经锁定了法明的下一个目标。一个盘踞在北方，靠污染环境、非法采矿发家的房地产巨头，其命格，属土。”
李岩看着投影上的资料，眉头紧锁。
“古武联盟？他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他们的目的不明，但目标和我们一致。”温知恒坐在角落，看似随意地开口，“我建议，可以尝试与他们进行合作。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李岩看向温知恒，眼神复杂。
他总觉得，自从孤儿院那一夜之后，温知恒就变了。依旧温和，但那温和之下，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冰冷和算计。
将龙影也纳入棋盘，这是温知恒走出的第一步。
他要借所有人的手，去对抗那个看不见的“神”。
而此刻，在北方的滨海市。
法明身披大红袈裟，以得道高僧的身份，受邀参加一场盛大的“慈善环保”峰会。
峰会的地点，就选在那位房地产巨头名下，一座已经被挖空、污染殆尽的矿山脚下。
巨大的横幅上写着“绿水青山，功在千秋”，与背后那座寸草不生的灰色山峦形成绝妙的讽刺。
夜里，苗灵又一次在监控中，看到温知恒。
他没有休息，而是独自一人，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一面古老的铜镜发呆。
那铜镜样式古朴，镜面光洁如新，却什么也照不出来。
但苗灵分明看到，温知恒的表情，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时而挣扎。
……
峰会开幕式上，镁光灯闪烁。
那位大腹便便的房地产巨头，满脸谄媚地握住法明的手。
“欢迎活佛莅临指导！有您加持，我们这片荒山，一定能变回金山银山！”
法明脸上挂着悲悯的微笑，一言不发。
但在握住对方手掌的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秽土”气息。
那是成千上万吨工业废料、被污染的地下水、以及无数被这片土地的死亡所喂养的贪婪与罪恶，凝聚而成的气息。
他的笑意更深。
他在心中，为眼前的男人，宣读最后的判词。
“以汝之罪，奠我净土。弥勒降世，再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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