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地上的贾张氏,肥硕的身躯抖成一团,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像一头濒死的牲口。
罪证确凿。
钱卫国黝黑的脸膛上,神情已经冷硬如铁。他刚要开口,宣布对这个泼妇的处理结果,一道身影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挡在了他和贾张氏之间。
易中海。
又是他。
但这一次,他那张总是挂着忠厚长者面具的脸上,所有伪装都已剥落殆尽。剩下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的沉痛,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身穿制服的钱卫国身上,而是用一种缓慢而沉重的姿态,扫过院里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嘶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石碾过,在寂静的院子里艰难地响起。
“街坊们……”
“咱们,都是在一个大院里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低头不见抬头见,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呐!”
他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贾家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棒梗他爹走得早,秦淮茹一个女人家拉扯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老人要养,这家,早就被掏空了!”
“贾张氏,她是犯了天大的糊涂!是鬼迷了心窍!但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啊!我们……我们是不是能给她一个机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裹着“集体荣誉”和“邻里情分”的糖衣,试图将一桩恶劣的刑事盗窃,重新拉回到家长里短的内部矛盾中。
最后,他那双浑浊却充满算计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何雨柱。
眼神里,甚至透出了一丝哀求。
“柱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恨,这钱是你妈的命换来的,谁都懂。”
“可你看……你看就算了吧?让她把钱还你,让她给你磕头赔罪!这事,咱们院里自己关上门解决,行吗?”
“闹大了,闹到厂里去,对谁的名声都不好听啊!”
一番话,说得何其“顾全大局”,何其“宽宏大量”。
若是前世那个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傻柱,恐怕此刻已经心软,已经被这虚伪的道德枷锁捆住了手脚。
可惜,他面对的,是何雨柱。
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只为复仇的何雨柱。
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审视,带着好奇,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
何雨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易中海,看着这个将伪善演绎到极致的老人,直到对方的眼神开始躲闪,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然后,他开口了。
“行啊,一大爷。”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卫国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易中海的眼中,瞬间爆出一团狂喜的光芒。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个一向冲动的何雨柱,竟然真的被自己说动了!
成了!
只要何雨柱松口,这件事就能压下来!他一大爷的威信,就能保住!
可他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何雨柱接下来的话,就化作了西伯利亚最酷烈的寒流,让他从头到脚,瞬间冻结。
“你想让我算了,也简单。”
何雨柱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后仰,姿态闲适,嘴角却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易中海所有的伪装。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现在,就去找纸和笔来。”
易中海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写一份声明。”
“声明?”
易中海下意识地反问,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心脏骤然缩紧。
“对,声明。”
何雨柱点了点头,一直平淡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在整个四合院上空回荡!
“你就在声明里,白纸黑字地写清楚!”
“承认是你,我们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易中海!”
“是你!指使贾张氏,来偷我何雨柱家的钱!”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何雨柱却完全没有理会周围的哗然,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易中海的脸上,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偷窃!”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夸张的“赞叹”。
“你是怕我们兄妹俩年幼,守不住这笔巨款,所以才想出这个万全之策,让贾张氏把钱‘拿’走,由你这位德高望重的一大爷,替我们‘保管’这笔财产!”
“你写!”
“写完之后,当着钱公安和全院街坊邻居的面,用你最大的声音,把这份声明给我一字不差地念出来!”
“然后!”
何雨柱伸手指着院子的大门方向。
“再把这份声明,工工整整,明明白白地,给我贴到咱们四合院的大门口!让厂里上下,让街道办,让所有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好看看,都好好学学!看看你一大爷易中海,是多么的古道热肠!为了我们孤儿寡母,是多么的费尽心机!”
他的声音在院中盘旋,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实质的刀刃,将易中海凌迟。
最后,他收回了所有的气势,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变成了极致的冰冷。
“只要你做到了,我何雨柱,二话不说。”
“我立马就跟钱公安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我不追究了。”
死寂。
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何雨柱这石破天惊的条件给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这哪里是条件?
这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题!
一道把易中海架在火上,用全院人的目光做柴,用他自己的伪善做油,活活烤死的送命题!
承认?
承认是你指使的?那盗窃三百元巨款的主谋就从贾张氏变成了你易中海!罪加一等!这辈子都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不承认?
那你刚才那番“顾全大局”、“邻里情分”的屁话,就成了本年度最大的笑话!你当着警察和全院人的面,公然包庇罪犯,是非不分,和稀泥,你这张老脸,你经营了几十年的“大院圣人”的牌坊,将在今天,被彻底砸得粉碎!
“噗……噗……”
易中海的喉咙里,发出了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他的脸,从涨红,变成了酱紫,最后又转为一片死灰。血液疯狂地涌上大脑,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摇晃。
他指着何雨柱,那根平日里指点江山的手指,此刻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你……”
“你……你……”
他“你”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羞辱,愤怒,恐惧,悔恨……所有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江倒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何雨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温度。
他用最狠辣,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堵死了易中海所有和稀泥的道路。
想当好人?
想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对我指指点点?
今天,我就把你亲手搭建的这座牌坊,一砖一瓦地拆给你看!
让你也尝尝,什么叫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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