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被何雨柱一句话顶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一张老脸先是涨红,随即转为猪肝般的酱紫色。
他嘴唇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再也挤不出半个字来。
“顾全大局”这四个字,他念叨了一辈子,也用此拿捏了院里人一辈子,今天却被一个半大孩子当着全院的面,撕得粉碎。
他的威信,他的脸面,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院里的空气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失魂落魄的易中海身上,转移到了场中那两个截然不同的压力源头。
一个是身穿制服,代表着国家法度的钱卫国。
另一个,是沉默如铁,眼神冷得能刮下人一层皮的何雨柱。
没有了易中海这个和稀泥的,事情的脉络变得无比清晰。
钱卫国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敲在贾张氏的心坎上。
“贾张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赃款在哪?”
何雨柱则一言不发,那双眼睛,黑沉沉的,不带一丝温度,就那么静静地钉在贾张氏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
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两道压力,一道来自公家,一道来自苦主,如两座无形的大山,彻底压垮了贾张氏最后一根神经。
她浑身筛糠般抖动,嘴里发出“嗬嗬”的、类似破风箱的声音,牙齿咯咯作响。
那张平日里刻薄恶毒的脸,此刻只剩下惨白和恐惧。
“我……我说……”
她终于崩溃了,眼神涣散,再无半分焦距,颤抖的手指抬起,指向了自家窗下那个黑乎乎的煤堆。
“在……在煤堆里……”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那座几乎堆到窗台的煤堆上。
“去,挖。”
钱卫国对身边一个年轻民警下了命令。
年轻民警应了一声,从门房那拿来一把铁锹,大步走向贾家门口。
贾家的秦淮茹和棒梗,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拦,却被钱卫国一个严厉的眼神逼退。
“哗啦——”
铁锹铲进煤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黑色的煤块滚落下来,扬起一阵刺鼻的煤灰。
贾家人的脸色,随着每一铲的落下,就更难看一分。他们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剜在何雨柱和那个年轻民警身上。
可没人理会他们。
年轻民警干活很利索,对着贾张氏手指的大概位置,连着铲了七八下。
“当!”
一声闷响,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不是煤块的东西。
民警眼神一凝,放慢了动作,用铁锹尖小心地扒拉开周围的碎煤。
一个用油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物体,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油布上沾满了黑色的煤灰,看起来油腻腻的,显然在这里藏了不是一天两天。
“找到了!”
年轻民警将油布包从煤堆深处掏了出来,捧着它,走回到钱卫国面前。
院里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连呼吸都屏住了。
钱卫国接过油布包,没有立刻打开,而是举起来,向着四邻展示了一圈,声音洪亮。
“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就是从贾家煤堆里挖出来的东西!”
随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层层解开那缠得紧紧的油布。
随着最后一片油布被揭开,一沓厚厚的,用牛皮筋捆扎的钞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票面平整,边角锐利,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百块!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笔钱,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敢想象的巨款!
钱卫国拿起那沓钱,当众开始清点。
“十、二十、三十……”
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每念出一个数字,贾张氏的身体就佝偻一分,脸色就惨白一分。
当最后一个数字落下。
“三百元,分文不差。”
钱卫国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何雨柱身上。
“何雨柱,你过来认一下。”
何雨柱迈步上前。
他从钱卫国手中,接过了那沓钱。
沉甸甸的。
那三百块钱的重量,压在他的掌心,却仿佛烙铁般滚烫,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就是它。
就是为了这笔钱。
前世,秦淮茹就是用这笔钱作为诱饵,一步步地将他,将整个何家,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妹妹何雨水被活活害死。
他自己,则被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最后落得个孤苦伶仃,惨死街头的下场。
无尽的恨意与悲凉,如最凶猛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前世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炸开,妹妹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秦淮茹那虚伪的泪水,院里人那冷漠的嘴脸……
何雨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
他闭上眼,胸口剧烈地起伏,将那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戾气与杀意,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那份深藏的冰冷,却比之前更甚。
这一世,一切都将改写。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钱卫国在内,都大跌眼镜的举动。
他没有将钱揣进兜里,反而用一种近乎于虔诚的姿态,用两根手指,从那厚厚的一沓钱中,仔仔细细地抽出了一张。
一张十块钱的“大团结”。
然后,他将剩下的二百九十元,连同那张油腻的油布,重新递回到了钱卫国的手中。
这个动作,让整个院子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钱卫国也愣住了,没有伸手去接。
“钱同志。”
何雨柱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经历过大悲大喜后的沙哑,但语气却无比诚恳。
“今天,真的太感谢您和几位同志了。”
“要不是你们秉公执法,这笔钱,我何雨柱这辈子,恐怕都别想再看见。”
他将那张十块钱的钞票,往前递了递。
“这张票子,不成敬意。您和几位同志辛苦一趟,拿去买点水喝,解解渴,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不等钱卫国开口拒绝,他立刻又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剩下的这二百九十块,您也看见了,放在我这儿,不安全。”
他的目光扫过院里那些或贪婪、或嫉妒、或复杂的眼神,话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我想再麻烦您一件事。”
“能不能请您,帮我把这笔钱存进银行,用我的名义开个户。”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异常坚定而清晰。
“存折上……就写上我何雨柱,和我妹妹何雨水,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话音落下,满场皆惊!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何雨柱。
把失而复得的救命钱,拿出一部分感谢办案人员,这叫人情练达。
把剩下的巨款,委托给官方代为保管,这叫深谋远虑。
而要求在存折上,写上自己和妹妹两个人的名字……
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能有的想法了!
这代表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保全财产,更是一种姿态!一种向所有人,尤其是向钱卫国所代表的官方,展现出的超越年龄的成熟、远见和担当!
他用这个行动,清晰地告诉所有人:这笔钱,是他何雨柱和何雨水兄妹俩共同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钱卫国瞳孔骤然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当了这么多年民警,见过太多失主在财物找回后,或激动得语无伦次,或抱着钱哭天抢地,更有甚者,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生怕你跟他要好处。
像何雨柱这样,思路清晰,逻辑缜密,既懂得人情世故,又对自己的未来有着如此清晰长远规划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这小子,才多大?
钱卫国心中对何雨柱的好感,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看着何雨柱递过来的那十块钱,神情变得无比严肃,用力地推了回去。
“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们不能要,这是纪律!”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随即,他的语气又缓和下来,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不过,你这个想法很好!非常对!钱放在家里就是个祸根,存进银行,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他重重地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做出了承诺。
“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帮你办了!”
他看着何雨柱,仿佛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绝非池中之物。
这个四合院,恐怕是留不住他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