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那副吃了瘪又不敢发作的背影,在何雨柱的瞳孔中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后厨的门帘后。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饭菜馊味,混杂着煤烟的气息。
何雨柱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墙体的寒意顺着脊背一路向上,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翻腾的灼热。
他知道,这远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试探。
贾东旭背后站着的是易中海,那个伪善了一辈子,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老绝户。他们绝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挫败就善罢甘休,一张更大的网,此刻一定已经在暗中张开。
前世的自己,就是一头被蒙住了眼睛的蠢驴。
被易中海那套“院里都是一家人”的狗屁理论牵着鼻子,一步步走进泥潭,最终被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鬼啃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一世,他回来了。
带着满腔的恨,带着地狱里的火。
他强迫自己冷静,命令狂跳的心脏放缓。冲动是魔鬼,鲁莽是催命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锋利到足以斩断所有阴谋,撕碎所有伪善面具的快刀!
什么才是刀?
权势?他一个轧钢厂的厨子,人微言轻。
拳头?打了贾东旭,还有警察,还有厂规。
一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猛然炸开。
钱!
一道尘封的记忆,如同被电流击穿,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三百块!
母亲病故后,轧钢厂发下来的那笔抚恤金!
在那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三百块钱,足以让任何一个家庭疯狂。那是一笔足以在京城买下一间小院的巨款!
这笔钱,是母亲用命换来的,是留给他和妹妹何雨水活下去的根本。
父亲何大清一直用一个破旧的木箱子装着,珍而重之地藏在床板底下,从不轻易示人。
前世,何大清跟着白寡妇跑路后,这笔钱也跟着人间蒸发。
当时,他被易中海哄得五迷三道,满脑子都是“父亲不负责任”的怨恨,竟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何大清卷走了这笔钱。
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何大清那个人,混账归混账,但对亡妻的情分还在。他怎么可能动用妻子的抚恤金,去讨好另一个女人?这不符合他那点可怜的、仅存的自尊心。
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的带走了,那也是何家的内部事务,易中海一个外人,凭什么跳出来指手画脚,盖棺定论?
除非……
这笔钱,根本不是何大清带走的!
而是被人偷了!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而出,便疯狂地生长,瞬间占据了何雨柱的整个大脑。
盗窃!
而且是三百块的巨额盗窃案!
事情的性质,瞬间天翻地覆!
一个狠辣至极的计划,在他心中急速成型。
釜底抽薪!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猛地挺直了身子,大步流星地朝着后厨管事的办公室走去。
“王管事。”
何雨柱站在门口,原本冷硬的眼神,此刻已经被一层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悲痛所覆盖。
办公室里,管事老王正端着个大茶缸子喝水。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抬头,看见是何雨柱,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柱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贾东旭找你……”
“王管事,我家里出大事了!”
何雨柱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连嘴唇都在微微哆嗦。
“我爹,我爹他昨天一晚上都没回家!我今儿一早才知道,他……他可能失踪了!”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却绝口不提寡妇的事,只死死咬住“失踪”两个字。
“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想跟您请个假,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失踪?
王管事手里的茶缸“当”的一声放在了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这年头,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失踪,可不是家长里短的玩笑!
“这……这可是大事!”王管事也紧张了起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行!你赶紧回去看看!家里要紧,厂里我给你兜着!”
“谢谢您,王管事!”
何雨柱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那背影里充满了焦灼。
他大步走出了轧钢厂的大门,却没有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让他更加清醒。
他在一个路口拐了弯,又拐了一个弯,径直走向了离厂区不远的一处建筑。
青砖灰瓦,门口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方悬挂着一枚庄严的国徽。
片区派出所。
何雨柱站定在门口,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前世,他最怕的就是和这里的人打交道。易中海也正是拿捏住了他这种小老百姓的心理,才能肆无忌惮地用“院内解决”这种方式,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你不是喜欢和稀泥吗?
你不是喜欢用道德绑架我吗?
你不是喜欢当院里的土皇帝吗?
好!
那我就直接把桌子给你掀了!
让国家,让法律,来跟你讲道理!
他伸手,将有些褶皱的工装衣领抚平,眼神中的悲痛与焦急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迈开腿,一步踏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他要报案!
不仅要报父亲何大清失踪!
更要报——三百元抚恤金,被盗!
他要用这一记猛药,彻底炸响整个四合院,让易中海所有的算计,都在人民警察的介入下,无所遁形,全部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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