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良站在玄冰阁的玉阶下,这些日,他被诛邪洞搞得心神不宁,指尖的冷汗几乎浸透了道袍袖口。
殿内檀香缭绕,本该肃穆的氛围却被一层绝望笼罩——玉座上,那位如神邸般威严的老祖,此刻面色青灰,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化神散?”清河仙尊绝望道。
殿外,席良心头剧震。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化神散能蚀骨腐心,即便是化神期修士,中了此毒也会修为尽散,魂飞魄散。而唯一的解药药引“净世草”,早在千年前便已随着红紬的覆灭而绝灭,如今三界之内,连一株残根都寻不到。
就在满殿仙师皆陷入沉寂时,一直沉默的彧言仙尊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凝重:“还有一个办法——诛邪洞的前尘镜。”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前尘镜乃魔尊渭徵以魂魄炼成的邪器,吞噬万物,向来是仙门禁忌。
“前尘镜能逆转时空,”彧言仙尊继续道,“只是需以解封为代价,将天选之人送回千年之前,取回净世草。”他看向殿外,目光笃定,“而席良,便是那唯一的天选之子。”
殿内玉柱生寒,青河仙尊指节因紧握拂尘而泛白,话音掷地有声:“不可!”
满座仙尊闻声侧目,只见他袖袍轻颤,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千年前前尘镜吞噬了多少玄门子弟?那些被吞噬者至今毫无踪迹,古籍中字字记载,尔等岂能遗忘?”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添了几分急切:“更何况席良……要去,也该我去。”
“青河仙尊,您去才是送死,席良却未必。”彧言仙尊缓步走出队列,声音里藏着深意。
众人正疑惑,他又道:“前尘镜本是千机峰先祖与魔头渭徵共同所铸,这些年本尊对此多有研究。更关键的是,镜中藏着渭徵的一缕魂魄——此去,席良乃天选之子。”
他语气笃定,虽未细说缘由,却让本就无计可施的众人动了心。前尘镜纵有凶险,可眼下已是唯一的希望。
磬淮仙尊上前一步,面色带着几分愧色:“彧言师兄所言不无道理。万药峰寻遍百草,竟无一株能解清尘老祖之毒,若前尘镜能寻到‘救世草’,便是唯一的生机。”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
谁都清楚,魔尊渭徵已重生,天下唯有清尘老祖能与之抗衡。可老祖遭魔尊护法红莲下毒,如今危在旦夕。
若取不到“净世草”,老祖陨落之日,便是三界浩劫之时。
而这凶险万分的前尘镜之行,最终的目光,都落在了尚未踏入殿门的席良身上。
席良站在殿外,将殿内众人的对话听得真切,心中却满是疑惑。他不明白,为何仅仅因为前尘镜里有渭徵的一缕魂魄,自己就成了所谓的天选之子,他从未听师尊提起过。
席良没有犹豫。老祖于他有再造之恩,纵使前尘镜凶险万分,他也必须一试。
诛邪洞内阴风卷着碎石,往日里能震得修士灵力紊乱的邪器,此刻全被彧言仙尊周身散出的淡金威压钉得不敢动弹。
洞中央的前尘镜更显沉寂。镜面蒙着层薄灰,既没映出过往虚影,也未传出半分异响。先前那些扰得席良夜不能寐的邪音,像是从未与这面古镜有过关联,只余镜边雕刻的古老符文,在微光里透着几分死寂。
彧言仙尊抬手拂过镜身,指尖灵力扫过却未激起半点涟漪。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席良,掌心缓缓浮现出一块莹白玉牌,玉牌中央嵌着缕银丝,流转着温润光晕。
“此乃双生玉石。”仙尊声音沉缓,将玉牌递到席良面前,“双生双栖,相互吸引,本尊手里也有一块。”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藏着的另一块玉牌,“找到净世草后,速速用灵力催动它,本尊可凭同源灵力牵引你回来。”
席良双手接过玉牌,只觉掌心传来一阵暖意,玉牌上的银丝似与自己的灵力有了微弱呼应。
“这可是本尊近百年的研究心血,汝可保管好了。”彧言仙尊话里带着几分郑重,目光却掠过席良肩头,落在洞外深不见底的雾霭中。他没说,这双生玉石虽理论可行,却从未有人试过,谁也说不清,到时候他能否精准捕捉到玉牌的信号。
席良站在前尘镜前,指尖捏着那滴在玉囊中的鲜血——是临行前师尊青河仙尊特意给他的,只说以此为引便可破印。
洞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先前被仙尊威压镇住的邪器仍敛着气焰,唯有身前的古镜泛着冷意。席良深吸一口气,屈指将那滴殷红鲜血弹向镜面。
鲜血触到镜面的瞬间,并未滑落,反倒像被镜面吸住般,缓缓晕开成一道淡红纹路。纹路顺着镜边雕刻的古老符文游走,原本黯淡的镜身忽然震颤起来,层层叠叠的封印如同退潮般,从纹路蔓延处缓缓褪去。
下一秒,暗紫色的光晕从镜心迸发,瞬间铺满整个镜身,将席良的身影染得泛着冷紫。镜面上不再是平滑的镜面,而是涌起细碎的波纹,如同被风吹动的深潭,一圈圈向外扩散。
波纹越来越急,甚至带着细微的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镜中深处,正借着这紫光晕染之势,拼命向洞内乱动的灵力招手——那不是简单的异象,更像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召唤,要将席良拉进某段被封印的过往,席良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镜中。
强光过后,席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他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谷中,空气中没有半分魔气,反而满是纯净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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