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据点的铁皮屋顶被暴雨砸得“咚咚”作响，老式钨丝灯泡在金属灯架上疯狂摇晃，灯丝忽明忽暗，将陆明宇焦虑的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墙角的发电机“突突”喘着粗气，给笔记本电脑供电的电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条不安分的蛇。林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军用U盘狠狠插进笔记本接口，17寸屏幕骤然亮起，淡绿色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其中夹杂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基因序列断裂风险”“端粒加速缩短”“病毒活性指数突破安全阈值”。
“找到了！”夏小雨的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出暴雨般的节奏，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几乎盖过了窗外的雨声。她扎着高马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屏幕突然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周岚·进化密钥实验记录”刺得人眼睛发疼。“这女人2078年被诺瓦生物带走，档案上写着‘自愿参与基因优化计划’，但你看这个。”她调出一份扫描的体检报告，泛黄的纸页上，周岚的签名明显有涂改痕迹，墨迹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文件夹里的实验日志有整整37页，纸页边缘卷曲发脆，有些地方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林深翻到第7页，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墨水在纸面晕开，显然是书写者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沉舟说我的线粒体DNA里藏着‘进化密钥’，能让人类突破生理极限。他用CRISPR-Cas9技术往我体内注射重组片段，第一次注射后，我的指甲开始脱落；第三次注射后，皮肤下出现游走的硬块，像有虫子在爬；第五次……我看见自己的血液在试管里发光，淡蓝色的，像鬼火。”
第12页的字迹突然变得狰狞，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实验体07号是个男孩，才五岁。他的基因序列和我高度匹配，沉舟说他是‘完美容器’。每次给07号注射病毒，我都听见他在观察室里哭，声音像被踩住的小猫。他的皮肤会泛起淡蓝色的纹路，像血管里流着荧光液。白玲说这是‘进化征兆’，可我昨晚看见07号偷偷抠自己的胳膊，他说‘阿姨，我好痒’。”
“07号？”苏璃的声音突然变冷，战术匕首“唰”地出鞘，刀锋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她穿着黑色紧身战术服，腰间的武装带挂满了手雷和弹匣，靴筒里还插着一把备用短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角落——陈默正缩在那里啃压缩饼干，听到“07号”三个字时，少年的动作猛地僵住，饼干渣簌簌往下掉，在胸前的战术服上积了一小堆。他的领口没系好，露出锁骨下方一块淡蓝色的印记，形状像个蜷缩的螺旋，正是日志里反复提到的“基因锁标记”。
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滑动鼠标调出病毒传播模型，屏幕上的三维地图里，诺瓦生物园区周围30公里范围被染成了死亡红色。“半年前的泄露事故根本不是意外！”他指着模型上的扩散轨迹，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α型进化病毒的空气传播效率是埃博拉的12倍，潜伏期最长72小时。感染者初期会出现发热、皮肤瘙痒，中期开始出现基底细胞溶解——简单说，就是皮肤和肌肉会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的肌肉和骨骼；到了晚期，全身器官会液化成一滩含高浓度病毒的黏液，连骨头都留不下。”
他翻到日志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张潦草的基因链图谱，周岚用红笔在某个节点画了个圈，旁边写着：“07号的基因锁能抑制病毒扩散，他的抗体浓度是我的8倍。如果病毒泄露，只有他能救大家。沉舟要毁掉他，我必须保护他……”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纸页边缘有撕裂的痕迹，像是被人强行夺走的。
“嗡——”桌上的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里面传来联盟成员王虎的嘶吼，声音里还混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璃姐！B区三号巷出事了！好多人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他们的脸……他们的脸在掉皮！像烂掉的苹果！”通讯器里还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喊，背景音里隐约有某种黏腻的“滋滋”声，像是液体滴落的声音。
陈默手里的压缩饼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少年的瞳孔在灯光下剧烈收缩，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胳膊。“深哥，我……我昨晚做了个噩梦。”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滩黏液，把整个据点都淹了，你们都在黏液里挣扎，喊我的名字……”他往后缩了缩，后背狠狠撞在铁皮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柜顶上的急救包掉下来，绷带和注射器撒了一地。
林深突然上前一步，抓住陈默的肩膀，战术手套下的肌肉绷得像铁块。“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不是怪物，你是解药！”他扯开陈默的领口，露出那块淡蓝色的基因锁标记，此刻那印记正在微微发光，“周岚是你母亲，她在日志里写得很清楚，你的基因序列能中和病毒。白玲追着你不放，不是要杀你，是要你的基因做疫苗！”他从背包里掏出基因检测仪，将检测头贴在陈默的胳膊上，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抗体浓度已经达到普通人的18倍，而且还在持续上升。
苏璃已经检查完装备，M4A1突击步枪的战术导轨上挂载着新型电磁脉冲手雷，枪口的消音器闪着冷光。她走到陈默面前，蹲下身，与少年平视。“你母亲用命保护你，不是让你躲在角落里害怕的。”她的声音虽然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现在有很多人在外面受苦，他们需要你的基因样本逆向破解病毒。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陈默看着苏璃眼中的坚定，又看了看林深手里的检测仪，突然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我去！我妈说我是‘钥匙’，那我就不能让她白死。”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饼干，胡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但我有个条件，要是我真变成黏液了，你们得给我个痛快，别让我烂在大街上。”
“少废话！”林深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你要是敢变成黏液，我就把你冻成冰雕，放在诺瓦总部当展品。”他快速整理好急救包，将几支基因稳定剂塞进陈默的口袋，“这玩意儿能暂时压制病毒活性，要是感觉不对劲就注射一支。”
夏小雨已经黑进了诺瓦的监控系统，屏幕上切换出贫民窟的实时画面，巷子里已经有零星的感染者倒下，防暴警察的身影在街角晃动。“赵野带利刃组从下水道渗透，我已经给他们标好了路线。”她调出一张三维地图，上面用绿色线条标出了安全通道，“诺瓦的生物安全系统有漏洞，我能远程关闭三号区域的红外警报，但你们只有十分钟时间。”
苏璃站起身，将一把P226手枪塞进陈默手里，又给他系好武装带：“这枪有保险，扣扳机前先按这个按钮。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你的基因比子弹值钱。”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冲林深和陈默打了个手势，“出发！”
三人猫着腰钻出临时据点，暴雨瞬间浇透了他们的衣服。巷子里的积水没过脚踝，混着不知名的秽物，发出刺鼻的气味。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雨幕中闪烁，像一头正在逼近的巨兽。陈默握紧口袋里的基因稳定剂，手心全是汗，但脚步却异常坚定——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的实验体，他是母亲用命换来的“进化密钥”，是拯救所有人的希望。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