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等了一个小时,就在众人有些不耐烦时,上游终于传来了水声。只见那个船工撑着一条简陋的木筏,带着那条名叫“老黑”的狗,慢悠悠地靠了岸。
这船工看起来比那向导老头要年轻些,约莫五十上下,但一张脸如同刷了层白灰,僵硬得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也空洞得吓人。他刚一靠近,一股和那老狗身上一模一样的、令人作呕的浓烈尸臭就扑面而来。
“呕……三叔,他、他身上也是那个味道!”无邪立刻捂住鼻子,脸色发白地看向吴三刑。
吴三刑眼神凝重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没错,也是尸臭。老辈人传说,活人要是长期吃死人肉,身体里就会积聚尸气,慢慢变得半人半鬼,连鬼都看不见他们,这叫‘活死人’。”
旁边的蟠子握紧了手里的家伙,补充道:“三爷说的对。据说只有这种‘活死人’,才知道怎么平安穿过前面那段‘藏尸洞’。这就是他们的‘独门秘方’。”
无邪听得脊背发凉,下意识地往陆阳那边靠了靠,小声开玩笑问道:“陆大哥,这……这活死人,你怕不怕?”
陆阳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僵硬的船工和散发恶臭的老狗,嘴角微扬:“该害怕的,应该是他们才对。”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身后安静的剑匣。
无邪先是一愣,随即深以为然,猛点头:“对!他们没有你‘朋友’凶!”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趁机压低声音请求道:“陆大哥,等下要是有危险,你可得罩着我点啊!”
陆阳爽快一笑:“行啊,跟着我,保你没事。”
众人依次登上那条还算宽阔的木筏。船工一言不发,用竹篙一撑,木筏便顺流而下,朝着西方漂去。
两岸是原始森林般的陡峭山壁,猿啼鸟鸣之声不绝于耳,确实是人迹罕至的荒蛮之地。
木筏漂流了大概几里地,前方的溪流猛地一拐,径直汇入了一座高耸山峰下的幽深水洞。
初入洞时,洞口低矮,众人都需要弯腰才能避免撞到头。前行了几十米后,洞壁骤然开阔起来,但光线也瞬间暗淡下去,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与此同时,一股刺骨的阴冷瞬间包裹了所有人。
“怎么这么冷!”无邪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感觉温度骤降了十几度。
“不是普通的冷,是尸气,小心点。”吴三刑沉声嘱咐,示意蟠子等人打开矿灯和手电。几道光柱在黑暗的洞穴中扫射,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浑浊的水域和湿滑的岩壁,更远处是深邃的黑暗。
吴三刑尝试着给那船工递了根烟,想套点话:“兄弟,这洞子里有什么讲究没?比如……不能大声说话之类的?”
那船工僵硬地摇了摇头,用一种仿佛砂纸摩擦的嘶哑声音道:“不能……不能说山神的坏话……”
“那这水洞还得走多远?”
“……快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可闻的窸窣声,从洞穴深处隐隐约约地传来。那声音古怪异常,像是很多人在低声絮语,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粗糙的岩壁上拖行、摩擦。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啊!那老头呢?!”无邪突然惊叫起来,手电光猛地扫向木筏尾部——原本应该坐在那里的向导老头,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三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将光打向筏头——果然,那个僵硬的船工,也不知在何时,同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妈的!”吴三刑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直冲头顶,“终日打雁,今天让雁啄了眼!我吴老三居然让两个毛贼在眼皮子底下算计了!”
“三叔!他们人去哪了?怎么会不见了?!”无邪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蟠子早已握紧了匕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黑漆漆的水面,沉声道:“小三爷,还记得三爷之前说的吗?这藏尸洞,必须要有‘活死人’带路才能平安过去。”
“那……那没有带路会怎么样?”无邪的声音带着恐惧。
陆阳接过话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寒意,点明了最可怕的后果:“没有?那这藏尸洞里真正的‘妖魔鬼怪’,恐怕就要出来兴风作浪了。”
无邪被这话吓得一哆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陆阳身边,紧紧挨着他坐下——经过瓜子庙那一幕,他本能地觉得,身边这个背着凶悍“朋友”的陆阳,比任何人都要靠得住。
(陆阳视角:他早已料到这两人会溜走。他们利用前方水流一个回弯处,岩壁上有一个极其隐蔽、仅容一两人藏身的凹陷,熟练地躲了进去,打算等藏尸洞里的东西把船上的人害死之后,再回来摸尸发财。这等勾当,他们想必已不是第一次做。陆阳之所以不戳穿,一来是想会会那洞中的“千年女傀”,二来……在他的感知中,那两人自以为得计的藏身之处附近,正有一个“大家伙”在冰冷的溪水中悄然靠近。那两个蠢货,自身已然难保。修炼御剑术带来的敏锐灵觉和神识,让陆阳在这片黑暗中,几乎能清晰地“看”到周围几十丈内的一切动静。)
此刻,失去动力的木筏静静地漂在阴冷彻骨、尸臭弥漫的水面上,几道孤零零的光柱在无尽的黑暗中徒劳地扫射。四周那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队伍彻底陷入了绝境,危机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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