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声音里满是帝王的霸气与决心,听得房玄龄与杜如晦等人热血上涌齐齐躬身:“陛下圣明!”
君臣正一心准备大展宏图之际,那静默了片刻的光幕却又突然亮了起来。
满朝文武瞬间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光幕上。这一次光幕聚焦在了一个具体的场景——玄武门。
李世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披铠甲、手持弓箭的自己。紧接着,他的兄长李建成、弟弟李元吉也出现在画面中。那场改变他一生命运的血腥政变,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箭矢破空的锐啸,刀剑入肉的闷响,还有他兄弟临死前那难以置信的眼神……一幕幕都无比清晰。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可当这一幕真的被公之于众李世民的脸色还是刷地一下变得铁青,藏在龙袍下的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陛下!”长孙无忌最先回过神,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臣等当年为保江山社稷,为护陛下周全,实属无奈之举,还请陛下降罪!”
话音刚落,尉迟恭、侯君集等一众武将也跟着跪下,大殿里顿时响起一片甲胄碰撞的哗啦声。
李世民紧攥着龙椅扶手,依旧死死盯着光幕,许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都起来吧,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这天幕先是揭大唐之短,如今又将他心底最深的伤疤血淋淋地剖开到底意欲何为?是警示后人,还是在审判他这个得位不正的君王?
正当殿内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光幕上的画面却忽然一转,血腥的玄武门倏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的长安街头,商旅往来不绝,街边孩童嬉笑打闹。画面再转,是乡间田野,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秆,一片望不到头的金黄。
画面上浮现出四个大字:【贞观之治】。
身着各色服饰的异族使臣对着御座上的李世民躬身下拜,齐声高呼“天可汗”,那声音震得人心头发颤。
李世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先前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下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与自得。没错,这才是他李世民的大唐!
“玄龄,克明,你们都看到了吧,”李世民指着光幕声音里满是笑意,“这,才是朕与诸位爱卿一同开创的盛世!有此功绩在身,还怕后人评说吗!”
房玄龄等人也是激动不已,眼眶泛红躬身道:“陛下文治武功,此等盛世,彪炳千秋!”
只是君臣间的这份喜悦还未散去,光幕上的画面又是一变,一行新的金字缓缓浮现出来:
【大唐国祚中断】
【国号:周】
【女帝:武则天】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静得可怕。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僵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武……则……天?”
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则天”二字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国号:周”这三个字。
他李家的江山,竟然被一个姓武的女人给篡夺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李世民勃然大怒,猛地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他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咆哮道:“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也敢称帝!还改了朕的国号!她是哪里来的妖后?!”
这比安史之乱更让他感到耻辱和愤怒。安禄山再怎么叛乱终究是臣子作乱,可一个女人登基称帝,这是从根子上挖断了他李唐的基业!
“来人!给朕查!”李世民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彻查宫中所有姓武的宫女、才人,一个都不要放过!给朕查!!”
这位向来沉稳的帝王此刻已是双目赤红,往日的冷静荡然无存,只想立刻将这个未来的隐患铲除干净。他却浑然不觉,那个未来的女皇此刻或许只是后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十四岁才人,武媚娘。
殿上群臣被皇帝的雷霆之怒吓得噤若寒蝉,无人敢上前劝谏。
可不等侍卫领命,光幕上的内容又变了。它对李世民的滔天怒火无动于衷,只是冷漠地继续播放着大唐的未来。画面飞速掠过,跳过了武周时期,接下来的内容让李世明心惊肉跳。
安史之乱的惨状比之前被更加详细地呈现了出来:马嵬坡下贵妃化作一抔黄土;长安城破,百姓哭喊着四散奔逃;曾经繁华的锦绣江山,转眼间处处燃起战火,哀鸿遍野。
李世民胸中的怒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灰。他颓然坐回龙椅,看着画面里那片焦土、那些流离失所的身影,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这都是他的子民,是他引以为傲的江山啊!
光幕毫不留情地翻动着,藩镇割据、宦官专权、黄巢起义……一桩桩,一件件,都化作重锤,狠狠砸在他心头。直到朱温废帝,那“唐”字大旗轰然倒下的瞬间,李世民的呼吸都停滞了。
随着光幕隐去,太极殿内一片死寂,压抑的沉默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动了一下,这位天可汗的脸上已不见怒意,像是蒙上了一层死灰。
房玄龄看着陛下瞬间憔悴下去的模样,赶紧上前低声道:“陛下,天降示警,正是我大唐之幸。既然知晓了未来,我们便有机会改变它!”
杜如晦也接口道:“房相所言极是。无论是那武姓妖后,还是安史之乱,既然尚未发生,便一切都还有转机。请陛下保重龙体,为大唐万世基业早做谋划!”
听了两位心腹的话,李世民空洞的眼神才渐渐恢复了些神采,他扫视着殿内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复又猛地攥紧。
没错,这不是宣判,而是预警!
他李世民连弑兄杀弟的骂名都背了,突厥人兵临城下都扛过来了,难道还会怕区区一个尚未发生的未来?
“你们说的对。”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朕绝不会让那些画面成真!”
他扶着龙椅的扶手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般扫过殿下群臣:“这江山,是朕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只要朕还活着一天,就绝不容许任何人,无论是乱臣贼子,还是什么武姓妖后,颠覆我大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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