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她输给了凯莎，她的恶魔文明，她的堕落秩序，是不是也会像那个黑色的巨龙一样，被定义为“旧世界的残骸”，然后被轻描淡写地“永别”？
“女王……”索顿挠了挠头，小声问，“那个大虫子，看起来比我还好吃，就这么没了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莫甘娜一肚子火没处发，冲着索顿吼道，“再他妈废话，老娘把你扔进虚空！”
烈阳星。
帝蕾娜怔怔地看着那根从天而降的羽毛。
作为烈阳的主神，她生来就是王。她从未想过，“王”这个身份，有朝一日会成为被审判、被抹除的原罪。
“潘震，”她轻声开口，“你说，我们的烈阳，在那种存在的眼里，算‘旧世界’吗？”
潘震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是一个他不敢深思的问题。烈阳文明传承了数万年，有着古老而辉煌的历史，有着根深蒂固的秩序和传统。
这些引以为傲的东西，在那个“法涅斯”的眼中，会不会恰恰是需要被埋葬的“旧”？
“我神……”潘震的声音无比沉重，“我们……必须变得更强。”
除了这句话，他再也说不出任何安慰之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冥河文明。
卡尔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仿佛看到了通往真理的另一条道路，“我一直致力于研究死亡与虚空，认为那是宇宙的终极。但这个‘法涅斯’，它展示了另一种‘终极’——覆盖。”
斯诺不解地看着他：“我神，什么是覆盖？”
“就是重写。”卡尔的眼睛亮得吓人，“它不是将旧世界归于虚空，而是用一个全新的‘存在’，将旧有的‘存在’信息彻底覆盖掉。从最基础的层面上，宣告旧世界的‘不合法’与‘不存在’。这……这简直是造物主才有的手段！太美了！这种艺术！”
对于追求终极虚空的卡尔来说，这种“终极存在”的手段，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巨峡号。
所有人都被那根羽毛吸引了。
它飘落得极慢，仿佛承载着一个世界的重量。
最终，它轻轻地，落在了那片被抹除了一切的，死寂的大地上。
就在羽毛触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
奇迹发生了。
以羽毛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生命绿光，猛地扩散开来！
原本龟裂、焦黑、死气沉沉的大地，在绿光扫过的瞬间，长出了嫩绿的青草。青草疯狂生长，眨眼间就变成了茂密的草原。草原之上，绚丽的花朵竞相绽放，清澈的溪流凭空出现，蜿蜒流淌。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一个生机勃勃，美丽得如同幻境的新世界，就在一片废墟之上，诞生了。
【旧世界的挽歌已经奏响。】
【新世界的诗篇，由我亲自谱写。】
光幕上的文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雄兵连的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
前一秒还是末日废土，后一秒就变成了天堂花园。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们的大脑几乎宕机。
“这……这是什么能力？”赵信结结巴巴地问，“创……创世？”
“妈的，打个屁啊。”刘闯难得地爆了句粗口，脸上却全是苦涩，“人家一念之间就能创造一个世界，我们拿头去打？”
这种无力感，比之前更深，更刺骨。
之前是恐惧于被“放逐”，现在是绝望于力量的维度差距。
他们还在为了守护家园，用血肉之躯和敌人拼杀。而光幕里的存在，已经开始以“世界”为单位，进行着“创造”与“毁灭”的游戏。
程耀文紧紧握着拳头，他想起了自己的德诺文明，那个已经逝去的家园。如果当初德诺有这样的力量，又何至于颠沛流离？
蔷薇的目光则锁定在那片新生的世界上，她在思考，这个新世界里的生命，会是什么样的？他们会知道自己脚下埋葬着一个旧世界吗？他们的历史，会从何写起？
葛小伦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之前那种感觉是什么。
那是蝼蚁仰望星空的感觉。
不是不知道星空浩瀚，而是当星空真的有一只眼睛睁开，俯瞰着你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自己的渺小，是多么的真实，多么的……可悲。
光幕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那片生机盎然的新世界上。
仿佛是在向所有窥视者宣告，一个时代，结束了。
另一个时代，开始了。
梅洛天庭。
凯莎看着那个美丽的新世界，许久，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身边的鹤熙和彦都听得清清楚楚。
“它……在创造一个‘干净’的世界。”
第十六章
那片由一根羽毛创造出的新世界，依旧在光幕上静静地展现着它的生机。但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它的美丽了。所有人的心神，都被之前那毁天灭地的“放逐”和这凭空造物的“创世”给彻底撕碎，又被巨大的无力感强行黏合在一起。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巨峡号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连最大嗓门的刘闯，此刻也只是捏着自己的大斧子，一下一下地，无意识地敲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我们……好像笑话啊。”瑞萌萌小声地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快要哭出来的颤抖，“我们还在为了多杀几个杂兵，多保住一栋楼高兴……人家……人家已经不玩这个了。”
是啊，不玩了。人家已经开始玩“世界”了。
琪琳靠在墙边，紧紧抱着自己的狙击枪，枪身冰冷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分析这一切，但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无解。这已经超出了战术、战略，甚至超出了神学的范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曝光会以这震撼的一幕结束时，光幕上的画面，那片新生的大地，忽然开始向上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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