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莎沉默了。
她的正义，是已知宇宙的最高真理。但现在，光幕告诉她，在已知宇宙之上，还有一个“天理”。在已知宇宙之外，还有反抗天理的“禁忌知识”。
这几乎是从根源上，动摇了她所建立的一切。
彦紧握着烈焰之剑，她能感受到女王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动摇。这是她追随凯莎数千年，从未见过的。
“女王……”
“我没事。”凯莎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
她再次看向光幕，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迷茫”的东西。
如果，她所坚持的正义，只是“天理”允许下的正义。
那她的正，义，还算正义吗？
17
就在凯莎的信念产生动摇，卡尔欣喜若狂，地球众人心惊胆战之际，光幕上的文字再次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段落缓缓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三行更加古老、更加玄奥的文字。
【人界之地脉，承载众生。】
【光界之元素奔流，供给能量。】
【虚界之暗流，收纳污秽。】
这三行字，没有之前“对抗天理”那般石破天惊，却像三把钥匙，打开了三个截然不同，却又紧密相连的全新世界。
巨峡号。
“人界、光界、虚界？”赵信第一个念了出来，挠了挠头，“这什么意思？跟网游设定似的，还分三界？”
“地脉……承载众生。”程耀文喃喃自语，作为德诺文明的王子，他接触过一些古老的文献，对“地脉”这种词汇有着天然的敏感，“听起来，像是某种星球生命系统的基础。”
“光界，元素奔流，供给能量。”蔷薇的眉头紧锁，她试图用现有的科技去理解，“是指恒星辐射，是暗能量，还是我们尚未理解的宇宙能源？”
“那……那虚界呢？”瑞萌萌小声地问，她看着最后那句话，有些不舒服，“收纳污秽……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污秽……”葛小伦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他想到了饕餮，想到了恶魔，想到了那些带来死亡和毁灭的东西。难道说，所谓的虚界，就是宇宙的垃圾场？专门处理这些“污秽”？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这个划分是真的，那他们所在的地球，甚至于整个主生物世界，都属于“人界”的范畴。一个被“地脉”承载着的地方。
而他们的敌人，恶魔，还有那个研究虚空的死神卡尔，他们是不是就来自于那个收纳污秽的“虚界”？
“不，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划分。”怜风的声音在指挥室里响起，她的手指在数据面板上飞快地敲击着，试图建立模型，“这可能是在描述宇宙最底层的运行逻辑。‘人界’或许指的并非人类，而是所有物质生命存在的领域。‘光界’是能量的来源，维持着宇宙的运转。而‘虚界’……”
她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是终点。所有物质和能量在循环之后，最终的归宿。”
杜卡奥沉默不语，但他的拳头已经悄然握紧。
这个光幕所揭示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曾经以为，战争是文明与文明之间的碰撞，是为了生存和资源。
但现在看来，他们可能连宇宙的真实面貌都未曾看清。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巨大培养皿里的生物，对培养皿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恶魔双翼。
“哈哈哈哈！污秽？收纳污秽？！”
莫甘娜的笑声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嘲讽。她一脚踩在王座的扶手上，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光幕上去。
“阿托！索顿！你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她指着那行字，笑得花枝乱颤。
“虚界之暗流，收纳污秽！这说的不就是老娘吗？！堕落，自由，混乱！在那些自诩光明的碧池眼里，我们不就是‘污秽’吗？！”
阿托和索顿面面相觑，显然没太明白女王为什么这么兴奋。
“女王……那俺们是污秽？”索顿憨憨地问。
“蠢货！”莫甘娜一脚踹了过去，“这是赞美！这是宇宙的法则！你们懂吗？！”
她转身，遥遥地指向宇宙的某个方向，那里是梅洛天庭的所在。
“凯莎那个碧池，天天把她的正义秩序挂在嘴边，搞得自己多干净，多高尚一样！结果呢？结果宇宙本身就需要一个处理垃圾的地方！光界产生了能量，人界消耗了能量，最后剩下的垃圾、废物、残渣，都得流到虚界来！”
“没有老娘的堕落深渊，没有这收纳污秽的虚界，她那套正义秩序早就被自己产生的垃圾给撑爆了！”
莫甘娜从未像现在这样畅快过。
她一直被凯莎压制，被定义为邪恶，被整个已知宇宙所唾弃。
但现在，光幕告诉她，她的存在，是宇宙循环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她是宇宙的清道夫，是秩序的对立面，更是秩序能够存在的基础！
“凯莎啊凯莎，你看到了吗？你所谓的光明，不过是建立在黑暗的基石之上。你所谓的正义，离不开我这片‘污秽’之地！”
“老娘才是宇宙的终点！”
梅洛天庭。
气氛压抑得仿佛要凝固。
所有的天使战士都能感受到凯莎女王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气息。
“光界……虚界……”
鹤熙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时的从容和慵懒，她调动着自己的天基知识宝库，疯狂地计算和匹配着。
“凯莎，这个划分，很可能是真的。我们天使文明，利用恒星能源驱动天体计算机，传播正义秩序，这完全符合‘光界之元素奔流，供给能量’的描述。”
“我们的正义，保护着‘人界’的‘众生’。”
“但是……”鹤熙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们从未真正触及过‘虚界’。我们只是将恶魔定义为邪恶，并驱逐他们，消灭他们。我们以为这是在清除宇宙的病毒。”
“可如果，‘虚界’本身就是宇宙结构的一部分呢？如果‘污秽’是宇宙运行必然产生的熵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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