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枪……没有木头？”一个八路军的兵工厂技术员，喃喃自语，像是看到了鬼。
对他们来说，枪就是钢铁和木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眼前这东西，颠覆了他们最基本的认知。
更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成才接下来的动作。
他从旁边拿起一个黑色的圆筒，熟练地“咔哒”一声，安装在了枪身上方的导轨上。然后，他的眼睛就凑了上去。
“瞄……瞄准镜？”独立团的神枪手王喜奎，失声叫了出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瞄准镜！那是多么金贵的东西！整个晋西北，能找出几支配发了瞄准镜的步枪？那都是宝贝中的宝贝，是神枪手的专属。可屏幕里，这玩意儿就像是人手一个的大路货！一个新兵蛋子，第一次打靶，就用上了瞄准镜？
“这……这他娘的是拿镜子当饭吃啊！”李云龙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要是自己有这么个宝贝，不，只要有十个，他敢带着一个营去端了鬼子的县城！
画面中，成才的动作沉稳而标准。
瞄准，呼吸，然后，他扣动了扳机。
预想中的“砰”的一声枪响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短促而急剧的“哒！哒！哒！”
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了一声。
所有久经战阵的军官，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脸色全都变了。
“连发？！”孔捷猛地站了起来，又被身边的政委拉了一把，才跌坐回椅子上。
这不是冲锋枪，更不是机枪。那枪的形态，分明就是一支步枪！可它居然能连发！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眼中的每一个步兵，都拥有着堪比机枪的瞬间火力！
屏幕上，成才身边的电子报靶屏亮起，清晰地显示出三个数字：“10环，10环，9环”。
即时报靶！
不需要人跑过去看，不需要用望远镜观察，成绩瞬间就出来了。
楚云飞的身体晃了一下，幸好身边的方立功及时扶住了他。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一个士兵，用着他闻所未闻的自动步枪，配着他梦寐以求的瞄准镜，打出了近乎完美的成绩，而这一切，都通过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电子屏幕即时反馈。
这不是战争。
这是碾压。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赤裸裸的科技碾压。
他所骄傲的德械师，他所信奉的精英主义，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画面一转，轮到了另一个叫“许三多”的新兵。
和成才的沉稳不同，这个许三多，浑身都在抖。他抱枪的姿势歪歪扭扭，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
看到这一幕，李云龙、丁伟这些带兵的老油子，反倒觉得亲切了一点。
“嘿，这还像个新兵蛋子的样。”李云龙撇了撇嘴。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许三多因为紧张，干脆闭上了眼睛，然后猛地扣住了扳机不放。
“哒哒哒哒哒哒——！”
一长串刺耳的枪声，如同电锯般响起。枪口喷出长长的火焰，密集的弹壳像下雨一样从抛弹窗里跳出来。
许三多瘦弱的身体，被巨大的后坐力推得连连后退，最后狼狈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整个放映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了那阵狂暴的枪声在回响。
一梭子……就这么打光了。
李云龙的嘴唇哆嗦着，他想骂一句“败家子”，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刚刚那一瞬间，打出去的子弹，够他一个连打一场小型遭遇战了。而这，只是一个新兵因为紧张，造成的失误。
一个军官冲了过来，对着瘫坐在地上的许三多怒吼：
“你对得起你手里的枪吗！”
这一声怒吼，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对得起这枪吗？
赵刚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忽然明白了。在这支军队里，武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工具。它是一种象征，是国家力量的凝聚。它本身就拥有着尊严，需要使用者用相应的能力和意志去匹配。浪费子弹，不是战术问题，而是一种亵渎。
山本一木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彻底放松了，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似于解脱的苦笑。
他终于懂了。
之前，他还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战术，什么样的特种作战，去对付这样一支军队。
现在他发现，自己错得何其可笑。
当对方的单兵武器，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时，任何战术，都失去了意义。他的特工队，装备着冲锋枪，就自以为是帝国精锐。可人家，连一个最普通的新兵，手里拿的都是全自动步枪。
这不是一个代差。
这是不同文明之间的差距。
“原来……我们才是拿着长矛的原始人……”山本一幕轻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独立团的骑兵连长孙德胜，双眼失神地看着屏幕。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的骑兵连，迎着这样的步兵阵地发起冲锋。
马刀还没举起来，就会被瞬间撕成碎片的金属风暴所淹没。
人和马，都会被打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
骑兵……这个驰骋了千年的兵种，在这样的武器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魏大勇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的一身硬功夫，能让他用拳头砸断木桩，能让他一个人对付几个鬼子。可他能快过子弹吗？能用血肉之躯，挡住那阵钢铁风暴吗？
那名军官的怒吼，还在他耳边回荡。
“你对得起你手里的枪吗！”
魏大勇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在这种纯粹的、暴力的、工业化的杀戮机器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李云龙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想起了自己的兵，那些拿着老套筒、中正式，甚至是大刀长矛的兵。每一发子弹，都要省着用。战斗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扫战场，把敌人尸体上的子弹、手榴弹全都扒下来。
为了几百发子弹，他敢去跟旅长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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