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县衙内,吴德昌看着金奎送来的厚礼,脸上却并无喜色。
金奎更是一脸沮丧。
去靠山屯铩羽而归这才几天啊,卫所就强行把靠山屯的军田发还回去了。
“吴大人,那秦明嚣张跋扈,不仅抗捐,如今还蛊惑民心,夺我金家田产!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啊。”金奎只能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吴德昌身上。
吴德昌稀疏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干枯的山羊胡气得直抖。
他忌惮卫所,军田的事,卫所又占了理,他自然帮不了金奎要回来,但对付秦明,办法多的是。
“金家主,稍安勿躁。”吴德昌阴恻恻地道,“对付秦明这样的刁民,明刀明枪乃下策,需得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官听闻那秦明与‘荣昌货栈’、‘知味居’来往甚密,贩卖山货野味,获利颇丰。”
“确有此事!”金奎连忙说道。
“既如此…他可有官府颁发的‘市籍’?缴纳商税了吗?”吴德昌问道。
金奎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
“我大周律法,经商者须入‘市籍’,按月缴纳商税。若无市籍而经商,便是非法经营,偷逃税款,轻则罚没家产,重则充军流放!”吴德昌冷笑道,“秦明作为军户,不安心种地,竟敢私自经商,此乃一罪!所得利润,未曾缴纳分文商税,此乃二罪!两罪并罚,够他喝一壶的!”
“高!实在是高!”金奎拍案叫绝,“还是大人手段高明!小的这就派人去查,定要拿到他经商的实证!”
“不必。”吴德昌摆摆手,“你派人去,反而打草惊蛇。此事,让吴仁伟去办即可。”
吴德昌的策略极其毒辣,不再从正面施压,而是要从秦明看似最合法的商业行为入手,用官府的律法条文,名正言顺地掐断秦明经济命脉!
只要坐实了秦明“非法经营、偷逃税款”的罪名,不但可以罚没他所有财产,还能将他抓进大牢,到时候,靠山屯群龙无首,自然任他拿捏。
这一招,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却直击要害!
靠山屯对即将到来的阴谋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军田收回的喜悦之中。
大家对秦明推广的土壤改良,更加深信不疑。
护村队也没闲着。
日常训练之余,轮流进入老爷岭狩猎。
有了之前的经验和更好的装备,收获颇丰。
兽肉部分分给各户外,还有一部分和毛皮、药材一起供给“荣昌货栈”和“知味居”,换回银钱和必需的盐铁布匹和生活必需品。
秦明制定了严格的分配制度,大部分收入归集体所有,用于购买武器、农具、粮食储备。小部分按劳分配,奖励出力多的队员。
公平公开公正的做法,让所有村民心服口服。
这一日,又一批山货皮草装车,蔡墩准备带队送往县城。
临行前,秦明特意嘱咐:“墩子,最近风声紧,交货时多留个心眼,看看有没有生面孔盯梢。银钱结算尽量让英掌柜帮忙换成粮食和铁料运回来,不要太扎眼。”
“明白,明哥!”蔡墩对秦明是言听计从。
大车响着銮铃,马蹄“踏踏”地直奔连城县城。
然而,蔡墩并不知道,吴德昌早就在在“荣昌货栈”以及“知味居”附近,都安插了眼线。
这些眼线详细记录着靠山屯每一次前来交货的时间、货物种类以及数量…
这些,都将成为日后构陷秦明的“铁证”。
现如今的,靠山屯可以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秦明却并未被眼前的顺利冲昏头脑。
他深晓金奎和吴德昌绝不会甘心失败,或许他们不会再明着来,但肯定会施发暗箭。
暗箭难防!
秦明站在新收回的军田边,目光深邃。
“在真正强大起来之前,必须藏锋守拙,谨慎应对每一次暗算。”秦明低声自语,迈步回家。
回到家里,他对云若烟道:“娘子,咱们与英掌柜交易的账目一定要做得清晰明了,每一笔交易必须有据可查。为夫有种预感,很快会有人要从这一块来找咱们的麻烦。”
云若烟神色严肃,语气郑重:“请相公放心,与英掌柜的每一笔往来账目,奴家都记得一清二楚。”
“为夫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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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布,寒风凛冽,天气突然变得异常寒冷。
然而,比天气更恶劣的是吴德昌精心编织的罗网,此刻已悄然撒下。
平整广袤的军田上因为一场小雪的覆盖变得洁白一片,训练场边整齐的兵器架,也覆盖上了一层白雪。
尽管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但护村队的训练却从未因此而懈怠,更没有间断过。
“立正!”
“稍憩!”
“跑步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提高警惕,保卫家园!”
“……”
今天清晨,雄壮的口号声和整齐的脚步声依旧像往常一样震撼大地,准时打破了靠山屯的宁静。
队员们反复操练着队列、格斗、射箭、协同战术等。
一团团白气从他们的嘴里串出,热气从帽檐底下散出。
虽然一张张刚毅的脸庞被寒风吹得通红,但那一双双炯炯的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
此刻,秦明看着眼前勤奋刻苦的队员们,心中稍感欣慰。
“广积粮、高筑墙”的战略正在稳步推进,靠山屯的元气在快速恢复。
但他内心深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金奎的惨败和吴德昌的阴狠,像悬在头顶的暗剑,不知道何时能够落下。
“来,墩子,咱俩比划两下!”
队员休息期间,秦明向蔡墩发出了格斗邀请。
“好……”
蔡墩的话音未等落地。
村口口瞭望树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铜锣声!
这是有外人接近靠山屯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