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甄，或者说，如今玄月皇朝的女帝白素甄，呆坐在那张奢华得不像话的凤榻上，足足有好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合体期……无敌……系统任务……抄家灭族……
这几个词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疯狂转圈，撞得她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嘶！疼！不是做梦！这触感真实得可怕，指尖传来的细腻皮肤感和轻微的痛感，无一不在宣告着眼前这一切荒谬到极点的现实。
她真的不再是那个加班到凌晨、淋着雨还要被项目经理钉钉催命的可怜虫了。体内那浩瀚如海、仿佛一念之间就能移山填海的磅礴力量，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个事实。
“冷静，白素甄，你得冷静！”她低声对自己说，声音还带着一丝穿越初醒的沙哑和惊魂未定，“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泼天的富贵和力量……代价肯定是有的。那个什么系统任务，听起来就不是什么轻松差事。”
肃清朝堂，铲除奸相，抄家灭族……这几个字眼带着一股冰冷的铁锈味和血腥气，让她这个来自法治社会的灵魂本能地打了个寒颤。但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法忽视的兴奋感，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悄悄划过心底。
在二十一世纪，她只是个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小透明，活得憋屈又压抑。而在这里……她似乎拥有了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甚至掌控他人命运的力量。
这种诱惑，太大了。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混乱的思绪甩出去。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这一切！熟悉这个身体，熟悉这个身份，熟悉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开始仔细翻阅、融合原身那些散碎的记忆碎片。这个过程并不舒服，像是强行往脑子里塞进一本厚重却残缺不全的古书，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着疼。
玄月皇朝……女帝……闭关冲击化神……走火入魔……朝堂由丞相赵斯暂代监国……
记忆断断续续，很多关键之处都模糊不清，尤其是关于朝堂局势和人际关系方面，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但关于修炼境界、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倒是清晰了不少。
她能感觉到，原身的修为的确暴跌得厉害，几乎散尽，经脉也受损严重，若非系统强行灌顶，这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而原身闭关前，似乎对朝堂的暗流涌动有所察觉，却无力深究，最终才兵行险着，强行冲击化神，导致悲剧……
“陛下？您醒了吗？”
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极其轻柔、带着小心翼翼试探意味的女声，打断了白素甄的思绪。
白素甄心脏猛地一跳！来了！
根据原身零星的记忆，这似乎是贴身侍奉的大宫女之一的声音。她瞬间绷紧了神经，几乎是下意识地，尝试运转起体内那股新得的、还不太熟练的浩瀚力量。
一丝极细微的神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出去，轻易地穿透了华丽的殿门。
瞬间，门外的景象“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脑海——不是用眼睛看到，而是一种奇妙的360度立体感知！
四名身着淡青色宫装的侍女低眉顺眼地垂首立在门外，姿态恭敬。为首的两人修为大约在筑基初期，后面两个更是只有炼气中期。她们的呼吸、心跳，甚至体内灵力的微弱流动，都在她神念的笼罩下无所遁形。
更远处，走廊拐角，站着两名身着暗纹铁甲、腰佩长刀的侍卫，气息明显厚重凌厉许多，约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他们的站姿如松，眼神锐利，时刻保持着警惕。
所有人的表情、细微的小动作，都充满了敬畏，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是对女帝威严的习惯性恐惧，还是……别有原因？
白素甄心中稍定。合体期的神念，恐怖如斯！探查这些低阶修士，简直如同降维打击，根本不可能被察觉。
她迅速收回神念，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着原身记忆里那应该有的、属于女帝的冰冷威仪腔调，尽管声音还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干涩：“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从她口中吐出，却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体内那磅礴的力量似乎无形中影响了她的气质。
殿门被轻轻推开，四名宫女鱼贯而入，动作轻盈得如同猫儿，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她们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凤榻。
“恭贺陛下出关！”四人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和……如释重负？
白素甄目光落在为首的那名宫女身上，记忆碎片浮现——青鸾，原身的贴身大宫女之一，似乎颇为得力。
“起身吧。”白素甄淡淡道，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朕闭关这些时日，朝中……可有要事？”她问得随意，袖中的手指却微微蜷起，仔细捕捉着她们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青鸾起身，依旧微低着头，恭敬回道：“回陛下，朝中政务皆由丞相大人与诸位大臣协商处理，并无……并无特别的大事发生。”她的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异样。
但白素甄敏锐地注意到，在提到“丞相大人”时，后面一名年纪稍小的宫女，肩膀似乎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
有戏！
白素甄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闭关后的沙哑：“是吗？赵丞相……倒是辛苦了。”
她故意顿了顿，仿佛随口一问：“朕闭关冲击境界，动静不小，外面……没出什么乱子吧？可有不知死活的人前来窥探？”
这句话问得就有些意味深长了，甚至带着一丝凌厉的试探。
刹那间，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青鸾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陛下神威浩荡，寝宫周围皆有禁军严密守卫，并无宵小敢来惊扰圣驾。”她语气肯定，挑不出错处。
然而，白素甄那双经过力量淬炼、已然变得极为敏锐的眼睛，却清晰地捕捉到——跪在最后面的那个小宫女，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身体微微发抖，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在害怕！害怕什么？
白素甄的心跳微微加速，像是猎人终于发现了猎物露出的蛛丝马迹。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小宫女绝对知道些什么！或许……就是关于她闭关出事时的情况？或者与那赵斯有关？
但她没有立刻点破。打草惊蛇，乃是大忌。她现在还是个“重伤初愈”刚刚出关的女帝，不宜表现得过于咄咄逼人，更不能让人看出她是个对朝局一无所知的冒牌货。
于是，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那个小宫女一眼，将那副恐惧的模样牢牢记住。随后，她像是接受了青鸾的回答，略显慵懒地摆了摆手：“无事便好。朕有些乏了，需要静养，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奴婢告退。”青鸾似乎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领着其他三人躬身退出，动作比进来时更快了几分，仿佛逃离一般。
殿门再次合上，隔绝了内外。
白素甄看着那扇紧闭的殿门，眸光渐渐沉静下来，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那个吓坏了的小宫女……绝对是一个突破口！
这深宫之中，果然暗潮汹涌。系统任务所指的奸佞，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凝练的金色灵力如同调皮的电弧，跳跃不定，映照着她晦暗不明的眼神。
丞相赵斯……你到底在这玄月皇朝，布下了怎样的一张网？
而朕，又该从哪里开始，撕开这第一道口子呢？
那个小宫女……或许，会成为一颗不错的棋子。
白素甄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十足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