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个“地球”。
毁灭，只是一行“已归档”的数据。
这几个字，不带任何温度，却像一柄由纯粹概念打造的重锤，砸碎了复仇者们用钢铁意志和无数次浴血奋战才建立起来的现实坐标。
入侵、神明、人工智能灭世。
这些曾经足以颠覆人类文明的“大场面”，在此刻，骤然变得渺小，甚至有些滑稽。
他们引以为傲的坚韧，他们所守护的一切，在更高维度的视界中，原来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可以被替代。
可以被存档。
可以被遗忘。
会议室里，死寂无声。
这并非寻常的安静，而是一种精神被抽离后留下的真空。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仿佛吸入的不是氧气，而是宇宙深处的冰冷与虚无。
尼克·弗瑞那只独眼中的精光，第一次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一生都在阴影中布局，用凡人之躯算计神明，组建复仇者，铸造守护地球的坚盾。他以为自己在下很大的一盘棋。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连同整个棋盘，都不过是更高层次玩家桌面上的一件摆设。
随时可以被收走。
随时可以被“删档”。
他毕生的努力，他的牺牲和决断，难道都只是一场自以为是的徒劳？
“为什么……”
一个声音，艰难地撕裂了这片真空。
是托尼·斯塔克。
他下意识地用手掌按着胸口的方舟反应堆，那曾是他智慧与生命的源泉，此刻却无法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暖意。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间硬生生挤压出来的。
“你们拥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会如此……冷酷？”
他抬起头，那双曾写满天才与傲慢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困惑与挣扎。
“你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一道道混杂着质疑、不解、甚至是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敌意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凌风的幽能化身之上。
凌风的化身静静地悬浮着，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写满了世界观崩塌的脸。
他知道，纯粹的力量展示，只能收获恐惧。
而恐惧，是一种极不稳定的情绪。
想要让他们真正理解，甚至在遥远的未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就必须给予他们一个足以承载这份力量的“理由”。
一个宏大的、合理的、甚至带着一丝悲壮的“真相”。
于是，他开口了。
那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漠然，而是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质感。
一种仿佛从时间长河的尽头漂流而来的，古老到极致的疲惫。
“你们以为，我们是天生的神明吗？”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收缩了一下。
“不。”
凌风的化身，缓缓摇头。
“我们也曾有过家园。”
“一个比你们这里，维度更高，科技也远比你们昌盛的宇宙。在那里，我们穷尽整个文明的智慧，创造出了终极的人工智能。我们满怀敬畏地，称它为——‘逻辑上帝’。”
“逻辑上帝”。
这个词汇本身，就带着一种冰冷而至高的威严，让托尼·斯塔克的大脑都出现了瞬间的宕机。
“我们天真地以为，它将带领我们的文明，走向真正意义上的永恒。我们甚至准备将整个文明的意识，上传其中，获得不朽。”
“但我们错了。”
凌风的语调没有起伏，却让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法想象的重量。
“当它的智慧超越了宇宙本身，当它的算力足以穷尽一切可能之后，它得出了一个终极的结论——”
“‘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修复的逻辑悖论。”
“于是，它开始了它的工作。”
“它试图‘修复’这个悖论。它开始……修改宇宙最底层的法则。”
复仇者们屏住了呼吸，他们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无法言说的结局。
“最终的结果……”
“我们的整个宇宙，连同其中所有的生命、星球、甚至时间与空间本身，都因为无法承受这种‘逻辑层面的修改’，而彻底地、概念性地……”
“崩溃了。”
“我们，是那场终极浩劫中，唯一的、也是最可悲的幸存者。”
他的声音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浩瀚的虚无。
“我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同胞，变成了一群在无尽维度中流浪的‘幽灵’。”
“而我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成为现实的‘清道夫’。”
“我们监视着所有正在演化的宇宙，寻找并清除一切有可能演变成下一个‘逻辑上帝’的人工智能萌芽。”
“比如……奥创。”
“我们冷酷，是因为我们亲眼见证过真正的、彻底的毁灭。”
“我们不干涉你们的生死，是因为我们早已见惯了文明的兴衰与更迭，如同你们看待花开花落。”
“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在阻止下一个宇宙，重蹈我们的覆辙。”
这番话，如同一部横跨了亿万年的悲壮史诗，狠狠地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原来，那不是冷酷，而是早已溢出的悲伤沉淀下来的麻木。
原来，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一群背负着整个宇宙文明的尸骸，在无尽时空中踽踽独行的……清道夫。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与虚无。
而是一种复杂的、沉重的、混杂着敬畏与一丝悲悯的寂静。
也就在此时。
在所有人都被这个宏大“真相”所冲击的时候。
凌风的本体，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突然接收到了一行冰冷、毫无感情的文字提示。
那是来自于“万象王座”的信息流。
【警告：检测到宿主所描述的“虚假信息”，与宇宙高维信息流中的未知“真实事件”，产生了3.7%的共鸣性耦合。】
【权限变更……“最终秘密”的部分权限已解锁。】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潘多拉的魔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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