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那口人,算是彻底栽了。
贾张氏被勒令开春后遣返原籍,这事儿板上钉钉,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整日里,中院那间正房就没断过哭嚎声,时而是贾张氏的撒泼咒骂,时而是贾东旭的烦躁咆哮,间或夹杂着棒梗和槐花的惊恐啼哭。
愁云惨淡,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贾家的光景。
一大爷易忠海领着几个院里有头脸的,还在那假模假样地进出,嘴上说着“邻里邻居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商量着过完年怎么凑点东西,陪贾东旭去轧钢厂附属医院,给那位张主任磕头赔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轧钢厂的处分决定早就下来了,贾张氏冲撞领导,证据确凿,影响恶劣,这已经不是道歉能解决的问题。易忠海这么上心,无非是想在院里继续维持他那“德高望重”的假象,顺便拿捏住摇摇欲坠的贾家。
整个四合院,都被这股子压抑又虚伪的气氛裹挟着,连带着空气都透着一股子沉闷。
唯独后院角落的耳房,自成一方天地。
凛冽的寒风卷着中院的哭闹声刮过来,到了林凡窗前,似乎也变得和缓了。
他前些天从鸽子市的旧货摊上,淘换回来几块厚实的老榆木板子,木纹细密,是上了年份的好料。又托人从乡下捎来一只刚断奶的小土狗,浑身黢黑,只有四只爪子是雪白的,取名“踏雪”。
此刻,林凡正坐在门前的小马扎上,手里一把乌黑油亮的刨子使得不紧不慢。
“唰……唰……”
随着他手腕的稳定推动,刨花卷曲着,带着老榆木独有的沉郁香气,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每一次下刨,都精准地带起一层薄如蝉翼的木屑。旁边的凿子、墨斗、角尺,摆放得整整齐齐。
一个精致的狗窝已初具雏形,榫卯结构,严丝合缝,比院里某些人家的家具还要讲究。
刚来没多久的小家伙“踏雪”,就在他脚边打着滚,时不时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一舔他的裤脚,发出嗷嗷的奶叫声。
这副悠然自得的画面,与院里那摊子鸡飞狗跳的烂事,形成了两道截然不同的风景。
前院、中院的邻居们,偶尔路过,总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投来复杂的目光。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这林凡,年纪轻轻,却沉稳得可怕。任凭院里闹翻了天,他自岿然不动,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的一点不落。这份定力,这份家底,院里找不出第二个。
日子一晃,就到了除夕前夜。
林凡盘算了一下手头的现金,置办年货,再加上平日里零零碎碎的开销,确实有些紧张了。
他不喜欢那种用钱时捉襟见肘的感觉。
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传闻,悄然浮上心头。
前世,他曾听人说起,前门外往南,有一片前朝王府的废墟。那王府在朝代更迭的战火中毁于一旦,但据说,末代王爷在举家出逃前,曾将家中最贵重的财宝埋藏于府内一处极为隐秘的地点。
传闻终究是传闻,可对于拥有“寻宝诀”的林凡来说,这就是一条精准的藏宝图。
与其坐等钱花光,不如主动出击。
夜,深了。
当最后一户人家也熄了灯,整个四合院陷入了沉睡。
林凡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黑色棉布衣裤,将自己融入浓稠的夜色里,如同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了院门。
京城的冬夜,寒风刺骨,像是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他顶着风,七拐八绕,来到传闻中的那片废墟。
眼前,只剩下断壁残垣,烧得焦黑的梁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被半人高的荒草所覆盖。月光惨白,照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平添了几分阴森。
林凡没有丝毫惧意,他站在废墟入口,心神沉静,默念法诀。
“寻宝诀,启!”
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周遭的景物迅速褪去了色彩,化为深浅不一的黑白灰。唯有能量的流动,以光芒的形式呈现出来。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整片废墟。
大部分区域都是一片死寂的灰色,毫无生机。
他的视线一寸寸挪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在废墟的最深处,一堵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夹层墙内部,一团光芒悍然撞入他的视野!
那光芒不算刺眼,却极为纯粹,是那种银锭融化后才会有的、带着一丝清冷的银白色宝光!
找到了!
林凡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热流从胸口涌向四肢。
他快步上前,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撬棍和锤子。
他没有贸然砸墙。
他先用手指关节,在那面墙上轻轻叩击,仔细分辨着声音的虚实。
“叩、叩、叩……”
沉闷。
“叩、叩、叩……”
依旧沉闷。
当他敲到墙壁中间偏下的位置时,声音陡然一变。
“咚、咚!”
是空心的!
就是这里!
他将撬棍的一端抵住墙缝,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发力!
“咔嚓!”
墙皮碎裂,砖石松动。
他没有停歇,用锤子小心地敲击,将破口一点点扩大。为了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他甚至用一块破布垫着,让每一次撞击都变得沉闷而短暂。
很快,一个可供手臂伸入的墙洞出现在眼前。
洞内,一个用油布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小瓦坛,正静静地躺在黑暗中,仿佛已经等候了无数个春秋。
林凡伸手进去,将瓦坛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瓦坛入手很沉,是那种实实在在的重量。
他解开外面层层缠绕的油布,露出了瓦坛的真容。坛口用黄泥和桐油封得死死的。
他用撬棍的尖端,一点点将封泥撬开。
随着最后一块封泥落下,一股独属于陈年旧物的气息,混杂着金属特有的冰冷感,扑面而来。
他将瓦坛倾斜。
“哗啦……当啷啷……”
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响起,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一枚枚锃亮的银元,从坛口滚落到他摊开的布包上。
月光下,每一枚银元都反射着迷人的光泽,正面是袁世凯的侧面像,背面的嘉禾纹饰清晰可见。
是硬通货,“袁大头”!
林凡粗略地清点了一下,整整一百枚,一枚不多,一枚不少!
这笔横财,让他本就厚实的家底,又添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压舱石。
他将所有银元悉数装入背包,又仔细地将现场恢复原状,把碎石和尘土归位,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背起沉甸甸的背包,再次融入夜色,悄然离去。
除夕夜。
四合院里家家户户都在为了一顿紧巴巴的年夜饭精打细算,空气中飘散着白菜炖豆腐和玉米面饼子的味道。
林凡的耳房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香气四溢的野兔肉,肉香霸道地钻出窗缝,馋得院里的小孩直咽口水。
小方桌上,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盘卤猪头肉,还有一瓶他特意托人买来的西凤好酒。
窗外,是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鞭炮声。
窗内,是他一个人富足而安宁的守岁夜。
小狗“踏雪”啃着一根兔子骨头,吃得不亦乐乎。
林凡斟满一杯酒,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任凭冰冷的夜风灌入。
他举起酒杯,敬向沉沉的夜空。
第一杯,敬这个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新时代。
酒液辛辣,一线入喉。
他再次斟满。
第二杯,敬自己。
敬这个即将由自己亲手开启的,崭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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