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空中的烟花骤然停止,唯有剩下遥远的鞭炮声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火味,片刻后寂静起来,耳旁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
王政星的体温将洛安团团包裹着,洛安怔怔的站着,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洛安心口一阵慌然,她常常在想自己在等什么?直到这一刻她也没明白自己在等什么,她以为会有什么,但每当她凝视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的,淡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每当拥抱后他转身,什么话也没有的离开,一句道歉就结束了这纠结而复杂的等待和相遇。
他的手在她的耳旁轻柔的撩开她头发上的飘雪,滑落到她的耳坠上,望着那颗如耳坠般的黑痣,真的好想吻一吻,可他什么也不能做,脸上的复杂神情沉住。将洛安扳过眼前,洛安以为他会做些什么,但他只是犹豫了几秒就收起了手,他对她抿唇一笑。“以后别再这么轻易的说出真心话了,你该知道不爱你的人会继续伤害你,爱你的人会心疼致死。”
“那你呢?又是什么?”洛安来不及想什么就抓住了他的手反问,她不明白自己想要干什么,明明脑子里很清楚,他这样的男人最多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却还是想要一个答案,而自己想要的是陪伴一生的人,他不是那种愿意陪伴她的人,可她在等什么?在等什么发生吗?明明知道什么也不会发生。
王政星顿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拢紧衣领。“晚了,回去吧。”
洛安心里“蹬”了一下,好像心口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飘落的雪花掩饰了眼里的落寞,原来脑子里那所谓的清醒觉悟,只是表面的强撑,可是她并不甘心就这么下去,也许是酒精的催促,也许是长久的积压,她破釜沉舟的抓住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他的手指虽然冰冷,但手心是滚烫的,她在他的手心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你……”王政星淡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惊吁的神情,心口随她的举动而起伏,每剧烈跳动一次,他都要忍着那份痛不欲生,目光如炬的凝视着她的脸。
洛安想都没想的直接向他走近,直接轻靠在他结实的胸膛,拥抱他的那一刻听到了他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一首有规律的催眠曲,抬眸还能看到他那滚动的喉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的,是吗?好不好,可不可以,不试试怎么知道?”
王政星捏紧了手指。“你想怎么试?”
洛安抬眸凝视他的唇,她想要赌一把,赌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赌自己能不能靠近。“吻我。”
王政星的眸光泛起一阵波澜,举棋不定的手僵住,似落不落的定在那里,低眸凝视她她主动靠近的红唇,愣住了神色,他就这么直直的等着那份不敢想的期待,突然心口抽痛,狠狠地提醒着他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样的幸福?他在做什么?能做什么?他沉静着一切,抬起的手最终也没有落到她的背上,而是轻轻的握住她的肩,轻轻的推开。“你喝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洛安收到这个礼貌却又非常合时宜的安慰,心彻底坠落谷底,目光怔怔的低下了头,眼眶泛红,不听话的泪水再次滑落,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就好像还有挽回的地步,沉吟良久,她放开了手,抬眸笑了笑。“对不起,冒犯了。”
“王政星!你对得起我姐姐吗?”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吼,让洛安从茫然痛苦中回过神,但还没来得及转身看身后的人,就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划破天际,洛安闷闷的一声,整个人被甩进了王政星的怀里。
“洛安。”王政星推开那人,紧紧将洛安护在怀里。
洛安头晕目眩,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刚拒绝她又转头心疼她的男人,一言不发的转头看向那个甩她巴掌的人,竟是许久不见的秦优婷,她就像一个正宫抓小三一样,满脸痛恨的瞪着他们,没来由的抬手还想给洛安一巴掌,被王政星一把挡开。“滚开。”
秦优婷被他紧紧护着洛安的神色愣了片刻,她从没见过他这般心疼呵护一个人,就算是她姐姐临死前也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王政星,你推我?你为了她推我?”
王政星完全不理会秦优婷的发狂,眼里只有洛安那被打到红肿的脸,他这一生只有两个女人是他真心呵护的,一个是他姐姐王莺,一个就是眼前的洛安,而他精心呵护的女人被人伤了,他眸底隐晦的跳动着怒火,他生平不打女人,更别说不是人,但此时却想给秦优婷抽回去,他讨厌女人,因为女人在他眼里是控制,是爬上权利地位的垫脚石,是拥有一切的筹码,是复仇而不惜一切去利用的刀,所以他平时遇上个女人欲拒还迎什么的,他连逢场作戏走过场都懒得抬眼,像秦优婷这样的女人,他更是不屑一顾,他忍住心底的厌恶,拢了拢披在洛安身上的衣服。“疼吗?”
洛安对他的温柔简直毫无反抗之力,瞥眸看了秦优婷一眼,心底燃起一丝“恶意”的想法,看一看王政星关心的是谁?故作委屈的回他道。“疼。”
王政星伸手揉了揉。
“你在做什么?我警告过你不要对不起我姐姐,你凭什么护着她,你凭什么对不起我姐姐?她就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替代品?我是吗?”洛安抬了抬眸。
王政星拥抱住她。“不是,从来不是。”
秦优婷看到他们的亲密怒火中烧,发狂似得撕扯他们。“你把手放开,放开,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姐姐?不可以......”
紧接着,她用力推开王政星,向洛安再次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响,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但没有打在洛安的脸上,而是打在了王政星的脸上,头发上沾着的雪花被打落,血红色的手指印在他冷峻的脸上呈现出来,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下和体温的抗衡中,更加明显。
洛安震惊的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似乎那一点点的恶意成了她波澜起伏的涟漪。
“我……”秦优婷颤抖着手。
王政星用森冷的目光盯着秦优婷。
秦优婷吓的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是洛安这个贱人,贱人,谁允许你和我姐姐的男人在一起了?”
“你姐姐是谁?!”洛安怔怔的看着她那愤恨的样子,感觉莫名其妙,倒也想听听他们是什么样的故事。
“我和她的事和洛安没关系,和你,更没有关系。”王政星对秦优婷冷冷一句,沉了沉眉眼,转身看向洛安,伸手再次为她拢了拢衣服,拍掉她发丝上的白雪,对她微微勾起一点嘴角,平静道。“雪大了,回去吧。”
她果真没有资格知道他的事吗?洛安没来由的酸涩了起来,她看着他难得露出的“微笑”,再看了看一旁的秦优婷,他们神色冲突激烈,却说着他们之间都知道的事情,她恨不能撕开这份障碍的迷雾,去窥探他内心的泥泞,想知道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值得纠结徘徊,甚至束缚的,但自己没有权利干涉,原以为今夜是美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破碎了,果然像是一场梦一样,美好只是一时的,她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复杂的看了看两人之间存着秘密一样的脸色,感觉自己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她抿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沉默的打开车门,把林舒南扶了下来。
林舒南嘤咛一声被拖着下车,然后整个人靠在了洛安身上。
“林舒南?!......舒南怎么在车上?”秦优婷震惊,急忙拉住林舒南。
“走开。”洛安拉开她的手护着林舒南。
秦优婷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林舒南的,没想到看到王政星背着她对洛安的一幕,恨不得撕烂了她这张脸,凭什么她喜欢的两个男人都围着她转?“你对舒南做了什么?”
“这位同学,我是看在你还是个学生的份上,才不与你计较,青春期谈谈恋爱很正常,分分合合也是迟早的事,我劝你还是看开一些,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我弟弟怎么样不需要你关心,还有,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但如果是因为舒南而牵连我,你大可不必,我弟弟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我从来都不会去干涉他的任何决定,不过既然他选择和你分道扬镳,那就一定是没戏了,作为一个混迹浪圈又阅男人无数的姐姐我,倒是可以明确的告诫你,男人嘛,都是图个新鲜,像你们这种青春期的懵懂爱情更是简单短暂,所以姐姐劝你,以后没什么事,就别来找他了。”洛安本来心绪特别烦闷,这会舒爽了很多,原来做做坏人可以令人逾越。
一席话说完,她瞥了王政星一眼后扶着林舒南往操场边的出租屋走。
王政星眸光染起一片悲郁,然后又低下头隐去那份悲郁。
“你站住,我......”秦优婷不依不饶的想要追上去,却被王政星狠狠的抓住了手腕,还没来得及说话,丝毫不温柔的将她摁在车上,后背搁着车门一阵生疼,秦优婷狠狠的瞪着,拽着王政星的衣领。“是你害的我姐姐丢了性命,是你在她需要你的时候将她抛弃,如果不是你,她不会死,我妈也不会死,是你,是你害的我孤苦无依,都是你,所以你应该为她忏悔一辈子才对,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去保护一个替代品啊,你怎么敢?!她凭什么!我要去告诉舒南,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去爱。”
王政星的手一顿。“你说什么?那小子......”
秦优婷见他神色异样,好像找到了什么可以刺激他的痛点一样,忍不住笑道。“怎么,你看不出来吗?林舒南喜欢那个贱人,他喜欢的是他的姐姐,你不是在乎那个贱人吗?你比得过人家青梅竹马吗?呵呵......”
“你要敢伤她心一分,我就要让你承受十分。”王政星捏紧她的手腕,冷冷警告。
秦优婷对上他冷漠的眸子笑了笑,对他的警告嗤之以鼻,她知道这个男人既无情又多情,但根本不懂爱。“心?你有心吗?啊?”
王政星冷眸不语。
秦优婷咬牙道。“你是该好好护着你这颗心,因为那是我姐姐给你的。”
闻言,王政星眸光一凝,像是心口流传过闪电一样,劈的生疼,攥紧她的手臂。“什么叫是她给我的?你胡说什么?”
秦优婷被他认真的神色吓的拉回了神智,立刻闭上了嘴。
“说话。”王政星捏紧她的手臂。
“我……”秦优婷咬紧牙关,知道自己多说什么,但看着他维护洛安的样子和想到林舒南对洛安的喜欢,姐姐死不瞑目,她心里就特别的痛恨,甚至不想让他也好过,这么一想,她狠狠推开他歇斯底里道。“说就说,反正我也不想瞒了,王政星你听好了,你现在能好好活着,不要以为是上天垂怜,或者大难不死,没有我姐姐的心脏,你早就死了,可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她是被你和林纯芝给逼死的,你现在拥有的这颗心脏是我姐姐给的,你能活着也是因为我姐姐,你竟敢拿着我姐姐的心脏去糟蹋她对你的感情,你对得起她吗?”
“是谁的主意?.......谁的决定。”王政星冷沉着。“说!”
“还不是你那不顾我姐姐性命的好妈妈出的决定吗?怎么,难道你第一天认识林纯芝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吗?是她想要你活着才就逼死了我姐姐,林纯芝是凶手,你就是刽子手。”秦优婷甩开王政星的手。“你以为你活着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爱任何人了,你做梦,我告诉你王政星,只要我秦优婷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爱任何人,因为你没有资格,你只能爱我姐姐一个......”
“砰”的一声,王政星的手握紧拳头,恨恨的砸在了车窗上,“林纯芝”三个字在他心里就是恶魔般的存在,厌恶的嘴角都在颤抖,他目光森冷的就像一头即将要吃掉她的野兽,吓的秦优婷激灵的向后缩了缩,,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整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的看着他,直到王政星站直的身躯,她才敢大口大口的吸气。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王政星深深的沉了下去,脸色苍白的后退几步,脑袋扯动着某处破烂的神经,疼痛蔓延至全身。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林纯芝,她一定会告诉你真相的。”秦优婷咬牙,看着他冷虐而痛苦的脸,看着他一副挫败不堪的模样,虽然害怕,但还是想说出来。“你难道忘了答应姐姐什么?忘了你要做的事吗?难道,你真喜欢上那个替代品了?我也喜欢你那么久,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看过我?”
“因为她从来不是什么替代品。”王政星眼眶微红,咽了咽喉咙的不适,转身,那一刻,他顿住了脸。
去而复返的洛安直直的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手里抱着王政星给她的那件大衣,王政星苍白的脸上闪过一片无措,像失了清白一样不敢看洛安一眼,拉开秦优婷,转身上了车,离开了。
“王政星!我真是受够了你们王家人的无情无意,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活着,凭什么!”秦优婷对着离去的车歇斯底里的咆哮,痛恨的笑了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洛安看着离去的车影,心绪复杂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秦优婷转眸冷睨洛安。“你喜欢他是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这个男人最无情了,他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洛安低眸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心情理会秦优婷的疯癫,她转身离开,只听秦优婷在身后疯狂咆哮声。
她在想什么?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