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零九分，北郊砖厂的临时勘验灯还亮着。
雨后的空气混着红土与腐叶的味道，像一块浸了血的抹布，贴在鼻腔里撕不掉。
李汉蹲在警戒带内，把最后一只证物袋封口，指关节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发白。
证据链的拼图已经完整：红土、雨衣、绝缘剪、纽扣、尼龙扎带——只差凶手本人。
可周凯失踪，江淮瑞风套牌，嫌疑人像水一样从指缝流走。
系统界面悬浮在视野右上角，蓝色数字停在【刑侦值：70/100】。
下方，一张淡金色的卡片图标微微闪烁，提示【线索卡·可使用】。
赵国强在不远处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
“……对，封锁所有出城卡口，24小时轮班。别让他跑了。”
他挂断，回头看见李汉仍蹲在地上，像在等待什么。
“现场已经扫三遍，”赵国强说，“先回队里，技术室连夜比对指纹。”
李汉点头，却没有起身。
他知道，指纹比对至少需要六个小时，而凶手不会原地等待。
“再给我十分钟。”他回答。
赵国强看了他一眼，没再催。
李汉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在系统界面。
“使用线索卡。”
卡片翻转，金色光屑散开，一行白色文字浮现：
【提示：缺失的第三颗纽扣，与雨衣缺失位置完全吻合，但现场未发现脱落痕迹。纽扣表面存在二次加工微痕，建议逆向追踪购买记录。】
文字下方，出现一条淡金色箭头，指向西北方向，距离标尺：4.7公里。
箭头尽头，是一处闪烁的灰色标记——恒丰五金劳保店。
李汉把提示默念两遍，关掉界面。
他起身走向赵国强：“我需要再去一次恒丰五金。”
“现在？”
“现在。”
赵国强皱眉：“理由？”
“纽扣背面有二次冲压痕迹，可能改过编号。店主没说实话。”
赵国强盯了他三秒，从裤兜掏出车钥匙：“十分钟，路上说。”
一
凌晨一点二十六分，警用帕萨特驶离砖厂。
车灯切过漆黑乡道，柏油边缘的红土在车窗外掠过，像一道道干涸的血迹。
李汉把纽扣照片放大到平板，指给赵国强看：
“RK2024-09E批次，原厂喷码是激光蚀刻，边缘光滑。这两枚纽扣的背面却有机械冲压的二次沟槽，说明有人用小型冲床改过编号，掩盖来源。”
赵国强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点烟：“恒丰五金卖的是原厂货？”
“店主的进货单显示，他只拿到原厂尾单。但纽扣被改码，说明有人从其他渠道买来半成品，再私刻编号。能做到这一点的，在江城不超过三家小作坊。”
“三家变一家，范围够小。”赵国强踩下油门，车速提到一百二。
二
恒丰五金位于老城区一条狭长的巷子，招牌霓虹灯坏了一半，“恒丰”只剩“丰”字在闪。
卷帘门半掩，里面亮着昏黄灯泡。
赵国强下车，手按在枪套上，李汉跟在后面。
门被推开，铃铛声惊醒了柜台后的店主。
中年男人穿着背心，眼角还沾着眼屎，看见警服，本能地往后缩。
赵国强亮证件：“市局刑侦，再问你一次纽扣的事。”
店主舔了舔嘴唇：“昨天不是说了吗？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买的，现金，没留电话。”
李汉把平板递过去：“背面冲压沟槽，你怎么解释？”
店主脸色变了：“警官，我真不知道……”
赵国强抬手按住卷帘门开关，铁门“哗啦”落到底，隔绝了外界。
“现在可以说了。”
店主咽了口唾沫：“这批纽扣是我小舅子进的，他在北郊开冲压作坊，叫‘顺达五金’。我卖的是尾单，但他说有人出高价买半成品，让我别多问。”
“买家是谁？”
“没见过，每次都是电话联系，声音沙哑，像感冒。”
李汉拿出纸笔：“电话号码。”
店主报出一串数字，赵国强直接拨通，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地址。”
“北郊旧货市场后面，铁皮棚子，门口停一辆蓝色三轮。”
三
凌晨两点零九分，顺达五金作坊。
铁皮屋顶在风里哗啦作响，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蓝色电动三轮，车厢里堆满锈迹斑斑的冲压模具。
卷帘门虚掩，透出一线灯光。
赵国强拔枪，李汉侧身，两人一左一右贴墙接近。
门缝里，一台小型冲床正在运转，金属撞击声密集如鼓点。
赵国强抬手，三秒后猛地拉开门。
冲床前，一个瘦削男人戴着护目镜，右手正要按下红色按钮，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得眯起眼。
“警察！别动！”
男人愣了半秒，转身冲向侧门。
李汉一个箭步，飞身扑倒，两人滚在红土与机油混合的地面上。
瘦男人力气不小，手肘狠狠撞在李汉肋骨，疼得他眼前发黑。
下一秒，赵国强的枪口顶在男人太阳穴。
“再动试试。”
四
作坊内灯光大亮。
冲床旁的工作台上散落着纽扣半成品，其中一筐已经刻好“RK2024-09E”的伪造编号。
李汉把男人反铐，搜出手机，屏幕还亮着，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是昨晚23:17，备注“老客”。
号码与店主提供的一致。
赵国强按下免提，回拨，依旧是关机。
瘦男人叫张顺，四十二岁，前科盗窃，出狱后经营五金加工。
面对讯问，他先是否认，直到李汉把纽扣照片和冲压模具摆在一起，才松口。
“半个月前，有人打电话，说要做一批纽扣，背面加编号，出双倍价。
他给了我五十枚半成品，三天后取货，现金结账，全程戴口罩。
昨天晚上他又来，加做二十枚，还说天亮前取。”
“取货人长什么样？”
“一米七五左右，穿黑色雨衣，右手虎口有疤。”
李汉与赵国强对视——与店主描述一致，也与监控里雨衣人相符。
“交货地点？”
“旧货市场后门，有一辆白色面包车，车牌尾号……73。”
五
凌晨三点零一分，旧货市场。
市场已经歇业，铁门紧闭，只留下一条供商户进出的小巷。
巷口停着一辆白色金杯面包车，车牌“苏A·E73R2”。
赵国强用望远镜观察，车内无人，但驾驶座车门虚掩。
李汉绕到车尾，发现后保险杠沾满红土，与砖厂土质一致。
他拉开车门，一股潮湿的腥味扑面而来。
车厢内铺着黑色塑料布，角落散落几段剪断的尼龙扎带，断面新鲜。
后排座位被拆空，留出一个长方形的空地，长180厘米，宽45厘米。
李汉蹲下，用手电照地板缝隙，发现一根细软纤维——绿色，粗支棉。
他把纤维装进证物袋，心跳开始加速。
系统界面悄然刷新：
【刑侦值 20，当前90】
【提示：车内空间符合尸体暂存条件，凶手可能在等待转移。】
赵国强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目标车辆出现，请求封锁周边三公里。”
李汉走到车头，掀开引擎盖，发动机还有余温。
“他刚离开不久。”
六
凌晨三点十五分，市场后门小卖部监控被调取。
画面显示：
02:51，雨衣人出现，右手拎黑色塑料袋，走向面包车；
02:53，他打开后备厢，把塑料袋放进去，关门前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口罩上的简笔笑脸清晰可见；
02:54，他关上驾驶门，却没有发动车辆，而是步行离开，消失在巷口。
李汉盯着屏幕，背脊发凉。
凶手没有驾车逃跑，而是选择步行，说明他的目的地就在附近。
“系统提示：线索卡剩余时间5分钟。”
金色箭头再次出现，这次指向市场内部，直线距离270米。
尽头是一排废弃的集装箱仓库，门牌号C-17。
七
集装箱外，雨后的铁锈味更浓。
门缝里透出微弱灯光，伴随着金属碰撞声。
赵国强示意两名特警包抄，李汉跟在身后，手按在枪套上。
门被踹开的瞬间，手电光柱里，一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打开的行李箱，里面是一捆崭新的尼龙扎带和一件墨绿色雨衣。
男人抬头，口罩上的笑脸对着众人，眼神却冷得像冰。
赵国强喝道：“别动！”
男人右手伸向腰间，李汉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拧到背后。
金属手铐“咔哒”一声扣上。
雨衣滑落，露出右手虎口一块暗红色烧伤疤痕。
八
凌晨四点整，嫌疑人被押上警车。
系统界面最后一次刷新：
【刑侦值 10，当前100】
【线索卡任务完成，奖励：还原卡×1】
李汉站在集装箱门口，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
雨后的空气依旧潮湿，但不再令人窒息。
他知道，真正的审讯才刚刚开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