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血腥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老教授踉跄着挤开人群，当他看到床铺上那具年轻的尸体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那张脸，他认得。
就是白天跟在他身后，理直气壮地质问赵雅的年轻人之一。
他叫李伟，昨天晚上还抱怨过守夜太冷，说有林先生在，根本是多此一举。
现在，他就躺在那里。
脖子被切开一个狰狞的口子，温热的生命顺着那个口子流干，把被褥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不……不……”
老教授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扶着旁边的床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想起了赵雅的警告，那些话语此刻像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他的脑子里。
“如果敌人渗透进来……在你们睡着的时候，割开你们的喉咙呢？”
现实，用最残忍的方式，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答案。
“啊——！”
他抱着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悔恨、恐惧、还有对自己天真愚蠢的极度憎恶，在这一刻彻底摧毁了他的精神。
再也没有人觉得赵雅小题大做。
再也没有人敢提“林先生会保护我们”这种话。
死亡的冰冷触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贴在每个人的皮肤上。
幻想的泡沫被一根带血的针尖，无情戳破。
赵雅看着崩溃的老教授，看着周围一张张煞白、写满恐惧的脸，心中没有半分同情。
她用脚尖，踢了踢地上一件被血浸透的衣物。
“都看清楚了。”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安逸’。”
“敌人已经进来了。他在我们所有人熟睡的时候，像屠夫宰杀牲口一样，杀了我们的人。
他甚至懒得隐藏，他就是在告诉我们——你们的命，我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
她环视一周，目光在每一个幸存者脸上停留片-刻。
“现在，谁还觉得训练是负担？谁还觉得守夜是多余的？”
没有人回答。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想活命的，就拿起武器！”
赵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声炸雷，
“从现在开始，忘记你们是教授、是白领、是学生！
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士兵！为自己活命而战的士兵！”
一个中年男人颤抖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恐惧和复仇的火焰，在他们眼中重新点燃了求生的意志。
……
林凡的身影如同鬼魅，穿行在黎明前的废墟之中。
凌清寒的全图指引，让他对蝮蛇的撤退路线了如指掌。
他甚至不需要奔跑，只是用一种不快不慢的步调，就能轻松地走在猎物的前方。
他出现在一处必经的街角，靠着一堵断墙，像是在等一个迟到的朋友。
几分钟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蝮蛇的身影出现了。
他在复杂的街道中不断变换方向，利用阴影和障碍物掩护自己。
他在一处废弃的报刊亭后停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然后从怀里掏出几个改造过的捕兽夹，熟练地布置在身后的路口。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准备继续撤离。
林凡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在找我吗？”
蝮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
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他反手从腰间拔出匕首，整个人如同一条被踩到尾巴的毒蛇，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扑向林凡的喉咙！
这是他的绝杀，无数比他更强壮的敌人都死在这一招之下。
然而，他看到了林凡的动作。
那个男人只是抬起了手，伸出两根手指。
然后，精准地夹住了他势在必得的刀刃。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悲鸣。
那把特种合金打造的军用匕首，就像一块脆弱的饼干，被林凡的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断了。
蝮蛇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
他来不及反应，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从手腕传来。
林凡的手掌像铁钳一样，扣住了他的手。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剧痛让蝮蛇发出一声闷哼，他另一只手立刻摸向腰间的信号枪。
林凡的动作比他更快。他只是提起了膝盖。
“砰！”
蝮蛇感觉自己的小腹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弓成了虾米，内脏仿佛都错了位。
他双脚离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滑落在地。
他引以为傲的速度、技巧、陷阱……
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三岁孩童的把戏。
沙发上，凌清寒看着平板里传回的画面，嘴角那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又清晰了一些。
她轻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愉悦。
“无聊的恶趣味。”
【叮！对象产生情绪波动！】
【嘴硬 5，愉悦 148！】
林凡走到蝮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问路。
蝮蛇咳出一口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咬向自己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林凡叹了口气。他伸出脚，轻轻踩在蝮蛇的下巴上。
“咔！”
下颚骨脱臼的声音。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林凡的脚尖碾了碾，
“计划，人数，头领，位置。说完，我给你一个痛快。”
接下来的几分钟，街角只剩下骨头碎裂的脆响和压抑到极致的惨叫。
林凡废掉了蝮蛇的四肢，像拎一只破麻袋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从他断断续续的、充满恐惧的供述中，林凡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今晚总攻。
通风系统里的慢性麻痹毒气。
目标是屠光男人，享用女人和物资。
……
当林凡回到购物中心时，大厅里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幸存者们在赵雅的指挥下，正在紧急加固门窗，搬运物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和决然。
林凡的出现，让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随手将一样东西扔在了大厅中央。
“砰。”
半死不活的蝮蛇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幸存者们认出了他身上那套夜行衣，正是无人机画面里那个潜入者的装扮！
“这是昨晚进来的老鼠。”
林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顺便问了问他主人的计划。”
他环视着一张张紧张的脸，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一个叫饿狼兄弟会的组织，将在今晚发动总攻。
他们已经在通风系统里下了毒，一种会让你们全身无力的麻痹毒气。
等到你们连刀都拿不稳的时候，他们就会冲进来。”
林凡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中的女性和孩子。
“他们的计划是，屠光所有男人，然后……”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带来的恐惧，比任何描述都更加贴切。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是一种连呼吸都停止的、被绝望浸透的寂静。
下一秒，这片死寂被彻底点燃。
“跟他们拼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
“没错！拼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我不想像李伟一样窝囊地死在床上！”
“杀了这群杂种！”
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求生欲，像火山一样从每个人的胸腔里爆发出来。
恐惧依旧存在，但它不再是让人瘫软的毒药，而是转化成了最原始、最狂暴的燃料。
赵雅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些曾经懦弱、自私的幸存者，此刻眼中燃烧着同仇敌忾的火焰。
她转过身，看着依旧瘫软在地的老教授，看着所有拿起武器的人。
她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现在，你们还觉得训练是多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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