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拖着秦牧,像拖着一袋刚收上来的废品。
金属鞋底刮过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幸存者们从各自的休息区探出头,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白天那个从天而降,被他们视作神迹的金色身影,
此刻像一条死狗,被林凡单手拖行。
他身上华丽的道袍满是尘土和干涸的血迹,脑袋耷拉在一边,不省人事。
赵雅快步迎了上来,她看了一眼昏迷的秦牧,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凡,喉咙有些发干。
“他……这是?”
“捡来的垃圾。”
林凡随口回答,
“找个结实点的房间关起来。”
赵雅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垃圾?
一个能从天上掉下来的神,是垃圾?
她不敢多问,立刻指挥着两名胆子大的幸以及存者,
将一个用钢化玻璃隔出来的闲置储藏室清理干净。
那本是商场用来展示高端奢侈品的房间,四面都是厚实的防爆玻璃,只有一个金属门可以出入。
林凡走过去,像扔麻袋一样,把秦牧扔了进去。
“砰”的一声,秦牧的身体撞在玻璃墙上,又滑落在地,依旧没有醒来。
“看好他。”
林凡对赵雅说。
说完,他便转身走回大厅,重新陷进自己的专属沙发里,仿佛刚才只是出门扔了趟垃圾。
赵雅看着玻璃房里那个生死不知的金袍人,再看看远处已经拿起游戏机、发出“嘀嘀嘀”声响的林凡,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敲碎重组。
……
饥饿。
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将秦牧从昏迷中唤醒。
他睁开眼,首先感到的是全身骨骼欲裂的剧痛,丹田内的金丹黯淡无光,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
他被法则之力重创的道基,正在缓慢地崩溃。
他环顾四周。
自己身处一个透明的笼子里。
墙壁是冰冷坚硬的琉璃,外面是一个宽敞得不像话的大厅。
一个男人正瘫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会发光发声的古怪法器,神情专注。
是那个凡人!
秦牧的记忆回笼,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堂堂紫霄剑宗真传,竟然被一个凡人一拳打晕!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连动一根手指都费力。
“咕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凡人从旁边的一个冰冷的铁盒子里,拿出了一罐黑色的液体。
拉环开启,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白色的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
男人仰头灌了一大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那是什么?
某种灵液?
秦牧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口干舌燥。
紧接着,一个身穿素白法袍的女人,出现在男人的身边。
她的身姿清冷如月,面容被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看不真切。
但秦牧的目光,瞬间被她手上端着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块小巧的、点缀着鲜红果实的白色糕点。
一股难以言喻的香甜气息,仿佛穿透了厚实的玻璃,钻进他的鼻腔。
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他从那块看似普通的糕点上,嗅到了一丝……
极其微弱,却精纯到极致的先天灵气!
先天灵气!
那是在玄天大陆都只存在于传说中,连宗门老祖都没见过的东西!
居然被用来……
制作凡人的食物?
秦牧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缝。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小口小口地品尝着那块蕴含先天灵气的蛋糕。
而那个凡人,则凑过去,似乎在说着什么,女人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吃着。
奢侈。
无法理解的奢侈。
在这个灵气断绝、法则混乱的破败世界里,这两个人,过着连玄天大陆的帝王都无法想象的生活。
他们到底是谁?
这里……
到底是什么地方?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第一次缠上了这位天之骄子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房的金属门被打开。
那个身穿白袍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金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实验台上的蝼蚁。
秦牧被那眼神看得浑身发冷,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沙哑地开口: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凌清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语调开口,声音通过林凡装在她衣领上的微型扩音器传出,清晰地响彻在小小的玻璃房内。
“紫霄剑宗,秦牧。”
秦牧瞳孔一缩。
“你修炼的《九转剑心诀》,在凝结金丹之时,需要引东来紫气淬炼剑胎。
你的师尊告诉你,这是不二法门。”
这些都是宗门常识,秦牧心中稍定。
“但他没告诉你,”
凌清寒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东来紫气只是替代品。真正的古法,需要的是一缕先天混沌之气为引。
用紫气凝结的金丹,根基驳杂,终生无望元婴大道。”
“轰!”
秦牧的脑子仿佛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一片空白。
先天混沌之气……
元婴无望……
这……
这是只有历代宗主才有资格翻阅的、创派祖师留下的手札中,才记载的最高绝密!
她怎么会知道?!
“你的左手少冲穴,每逢月圆之夜便会隐隐作痛。
那不是修炼岔了气,而是你的剑胎与伪道基冲突,灵力逆行所致。
再过十年,你的左臂经脉会寸寸断裂,修为尽废。”
“你……”
秦牧指着她,手指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鬼,
“你到底是谁?!”
凌清寒看着他彻底崩溃的表情,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怜悯。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个将死之人,没资格知道本座的名讳。”
冰冷的话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等等!”
秦牧彻底疯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即将关闭的门扑了过去,
整个人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用额头疯狂地撞击着。
“前辈!前辈饶命!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什么都说!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求求你,给我一口吃的!就一口!那块蛋糕!”
他涕泗横流,哪里还有半分真传弟子的傲慢。
他现在,只是一个快要饿死、快要痛死、被无尽恐惧淹没的可怜虫。
金属门外,林凡暂停了游戏,侧头看向玻璃房里那个丑态百出的神仙。
他打了个哈欠,对着通讯器懒洋洋地说道:
“养一个没用的废物,需要浪费粮食吗?”
这句话,清晰地传进了秦牧的耳朵里。
废物?
对!
自己现在灵力全无,身负重伤,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们可以随时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自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不!我不是废物!我有用!”
秦牧隔着玻璃,对着林凡疯狂地嘶吼,
“我是炼丹师!我是玄阶下品炼丹师!”
“只要给我药材和丹炉,我能炼制出辟谷丹!一颗就能顶七天不饿,能彻底解决你们的食物问题!”
“我还能炼制祛尸丹!我闻到了,这个世界有一种古怪的尸毒,我的丹药可以抑制它!”
他像一个抓住最后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拼命地证明着自己的价值。
“给我一个机会!为我建一个炼丹房!我能为你们创造出无法想象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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