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大地的震动，通过鞋底，传到赵雅的脚心。
每一个幸存者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们握着武器，靠着掩体，望向远方。
地平线那条黑色的线，在放大。
它在流动，在扩散。
“所有人！准备接敌！”
赵雅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遍整个防线。
幸存者们深呼吸。
他们的眼神里，恐惧被一种狂热压制。
楼顶有神明，有神器。
我们怕什么？
“开火！”
赵雅一声令下，枪声炸响。
子弹构成的火网，扫向尸潮的前锋。
最前面的丧尸，一排排倒下。
它们的身躯被撕碎，黑色的血溅射。
防线之后，响起了幸存者们的欢呼。
“就这？就这？”
“哈哈！来多少死多少！”
侧翼的大楼上，老刀带着他的人，也开始射击。
交叉的火力，在尸潮中清理出了一片片空地。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突然。
防线左侧，一个正在换弹匣的幸存者，他的叫声卡在喉咙。
一只手从他身后的阴影里伸出，捂住他的嘴。
他整个人被向后拖拽。
旁边的人只看到一抹残影闪过。
“老王？”
他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滩血迹在蔓延。
啊这？
他还没反应过来。
另一个方向，又是一声短促的惨叫。
一个蹲在汽车掩体后的幸存者，身体向上飞起，然后重重落下。
他的脖子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
“什么东西！”
“有东西混进来了！”
恐慌开始传播。
幸存者们背靠着背，枪口胡乱扫射。
他们什么也打不中。
赵雅在指挥中心，屏幕上是各个角落的监控。
她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掩体之间穿梭。
它的速度，超越了人类眼睛的捕捉极限。
“是潜行者！注意脚下和头顶的阴影！”
赵雅的警告，晚了一步。
那些东西，无视常规的路障。
它们借助墙壁和车辆，如鬼魅般突入阵地。
一个幸存者感觉脖子一凉。
他低头。
一只爪子，从他的胸口穿出。
他眼里的光，熄灭了。
“吼！”
防线正面，传来巨响。
几只体型庞大的丧尸，顶着密集的子弹，撞上了由废弃汽车堆成的路障。
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只能溅开一些皮肉。
它们是蛮牛。
轰！
一辆面包车被硬生生顶开。
第一道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
普通丧尸，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防线要被冲破了！”
“顶不住了！快退！”
“林先生！林先生为什么还不出手！”
一个年轻的幸存者，脸上满是泪水和硝烟。
他看着身边的同伴被扑倒，被撕咬。
他手里的枪，不停开火，直到枪膛发出空响。
绝望，将他吞噬。
刚才的神迹带来的狂热，在鲜血和死亡面前，被冲刷干净。
他们引以为傲的防线，在这些怪物的面前，像纸糊的一样。
购物中心，天台。
林凡靠在栏杆上，喝着刚从系统兑换的可乐。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他打了个嗝。
“啧，这不就是塔防游戏里的快慢组合怪嘛，经典套路了。”
他心里吐槽。
家人们谁懂啊，打个丧尸而已，还搞起战术配合了。
凌清寒站在他旁边。
她没有看楼下的惨状，而是盯着手里的平板。
灵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清晰地显示着整个战场。
她指着屏幕上那些快速移动的红点。
“这些，应该是被魔气初步改造过的精英单位。”
她的声音没有波澜。
“那个指挥官，在用这些炮灰，筛选我们的战术和火力配置。”
林凡又喝了一口可乐。
“嗯。”
他发出一个鼻音。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光有勇气是不够的。
不然以后刷个碗都要我显灵，那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得让这群人明白，神，不是万能的许愿机。
神，也需要敬畏。
楼下。
防线即将崩溃。
幸存者们被分割，被包围。
老刀那边压力也巨大。他们的子弹，对那些蛮牛效果有限。
“撤退！所有人，向大门收缩！放弃第一道防线！”
赵雅抓着对讲机，声音嘶哑。
这是她最不想下的命令。
但她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
平板的画面中，远方那栋高楼上，那个一直静立的黑色影子，举起了一只手。
它的动作很慢。
紧接着。
尸潮的后方，十几只丧尸走了出来。
它们的身形臃肿，肚子大到不合常理。
皮肤下，有诡异的绿光在脉动。
它们无视周围的同类，摇摇晃晃地，朝着购物中心的大门逼近。
凌清寒的眉头，第一次蹙起。
她放大画面，看着那些臃肿的丧尸。
“会自爆的类型，有点意思了。”
那些臃肿的丧尸，腹部透着绿光，一步步靠近。
它们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幸存者们的心跳上。
“重火力！集火那些胖子！”
赵雅在对讲机里下令。
架在二楼的重机枪开始咆哮。
子弹倾泻过去，打在那些臃肿的身体上。
噗噗噗。
声音很闷，像是打进了湿透的棉花。
子弹钻进肥肉里，消失不见。
那些丧尸只是晃了晃，脚步没有停下。
它们腹部的绿光，反而更亮了。
幸存者们的枪声，稀疏下来。
一种无力感，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笑死，物理攻击免疫是吧？
指挥中心。
老教授死死盯着墙上的监控画面，还有旁边一台仪器上跳动的曲线。
那是他找林凡要来的，可以分析能量反应的小东西。
此刻，仪器上的红色曲线，正在疯狂报警。
“不对……不对！”
老教授喃喃自语。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赵雅，抢过她手里的对讲机。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他对着对讲机，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别打头！都别打头！”
整个频道都是他沙哑的吼声。
“那是生物燃气炸弹！它们的身体是个发酵罐！
弱点在腹部！用穿甲弹！打穿它们的肚子，引爆里面的高压气体！”
吼声传遍了整个防线。
幸存者们愣了一下，随即调转枪口。
一个眼尖的射手，找到了一个空隙。
他扣动扳机。
一颗穿甲弹脱膛而出。
目标，第一只自爆丧尸的腹部。
突然。
一只普通丧尸从旁边扑了出来，正好挡在弹道上。
子弹穿透了普通丧尸的身体，力道减弱，嵌在了自爆丧尸的肥肉里。
它只是晃了一下，继续前进。
更多的丧尸涌了上来，将那十几只自爆丧尸围在中间。
它们形成了一堵移动的墙。
一堵用血肉铸成的墙。
防线上的幸存者们，端着枪，手心冒汗。
他们能看见弱点。
他们知道怎么杀死它们。
但是，他们打不中。
这种感觉，比纯粹的无知，更让人窒息。
“完了……”
一个年轻的幸存者，声音发抖。
“我们知道怎么打，但我们做不到！”
第一只自爆丧尸，已经走到了距离大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它腹部的绿光，开始剧烈闪烁。
那个年轻的幸存者，眼睛红了。
“我来给你们开路！”
他大吼一声，翻身越过掩体，端着枪就要冲出去，想从侧面创造一个射击角度。
他刚跑出两步。
一只潜行者的爪子，从阴影里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周围的尸群，一拥而上。
“啊——！”
一声惨叫，通过他胸前挂着的对讲机，传遍了整个基地。
然后，是血肉被撕扯的声音。
声音持续了两秒，戛然而止。
整个防线，死一样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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