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由尸骸构成的巨物，站了起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水一样，淹没了整个战场。
防线上，一个幸存者手里的步枪脱手，掉在地上。
他想弯腰去捡，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的脑袋，像被一根钢针扎了进去，痛。
他的眼睛里，世界在旋转。
不止是他。
所有幸存者，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有人抱着头，跪倒在地。
有人靠着掩体，身体滑落。
有人举着枪，手臂却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枪口指着天空，或者地面。
赵雅在指挥中心，看着屏幕上东倒西歪的人群，她自己的太阳穴也在一跳一跳地痛。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一种低等生物面对高等捕食者时，铭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她的视线，穿过摇晃的镜头，死死锁定在那个站在尸山血海尽头的身影。
林凡。
他看着那个二十米高的怪物。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很轻，没有人听见。
但赵雅看见了。
她看见林凡，转身，朝着基地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从那片他亲手清理出的真空地带，走回了大门。
赵雅的大脑，嗡一声，一片空白。
他……
要走了？
他放弃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毒种子，在她心里发芽。
不只是她。
所有还能勉强保持一丝清醒的幸存者，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那近乎狂热的信仰，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们的神，在面对一个更恐怖的敌人时，退缩了。
“不……不会的……”
一个年轻的幸存者，嘴唇发白，喃喃自语。
“他怎么能走！他走了我们怎么办！”
另一个人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怨恨。
绝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彻底。
赵雅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血的味道，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她抓起对讲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话筒嘶吼。
她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扭曲，撕裂。
“相信他！”
吼声，通过遍布防线的扬声器，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掩护林先生！开火！给我开火！”
幸存者们被这一声吼，震得一个激灵。
他们看向赵雅所在的指挥中心，又看向那个已经走到大门前的背影。
掩护？
他们用颤抖的手，重新举起枪。
一个老兵，咬着牙，将枪托死死顶在肩膀上。
他瞄准泰坦的头颅，扣动扳机。
子弹飞出。
叮。
一声脆响。
子弹在泰坦的体表，溅开一朵小小的火花，然后被弹开。
就像往钢板上扔了一颗豆子。
更多的枪声响起。
密集的子弹，构成的火网，覆盖了泰坦的半个身躯。
那只怪物，没有理会。
这些攻击，对它来说，不存在。
它抬起脚。
咚。
大地猛地一震。
它一步，就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
它走到了购物中心的大门前。
它举起了那只由尸体和钢筋混凝土构成的拳头。
一只堪比重型卡车的拳头。
阴影，笼罩了整个基地大门。
幸存者们的枪声，停了。
他们仰着头，看着那只正在下落的拳头。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
完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最后的念头。
购物中心，楼内。
林凡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不喜欢爬楼梯。
家人们谁懂啊，明明有电梯，非要走楼梯，这末日对肥宅也太不友好了。
他心里吐槽。
外面那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幸存者们的枪声，还有赵雅的嘶吼，他都听见了。
但他一点也不急。
他一步一步，走上天台。
推开通往天台的门。
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走到天台边缘，向下看了一眼。
那只巨大的拳头，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已经落到了一半。
远方那栋高楼上，那个尸王的身影，静静站立。
它似乎在欣赏这一幕，欣赏它的杰作，欣赏这群蝼蚁最后的挣扎。
它认为，它赢了。
就在泰坦的巨拳，即将接触到大楼外墙的瞬间。
嗡——
整栋购物中心大楼，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鸣响。
像一根被拨动的琴弦。
泰坦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停滞。
它那混乱的，由无数怨念构成的意识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
一种致命的威胁。
它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所有幸存者，所有还在蠕动的丧尸，也都抬起了头。
他们望向那声音与光芒的源头。
楼顶。
那尊一直沉默的，如同雕塑的魔能巨炮。
一道幽蓝色的光柱，从炮塔的底座冲天而起，刺破了昏暗的天空。
炮塔表面的纹路，全部亮起。
蓝色的能量，像流动的星河，疯狂地涌向炮口。
炮口的位置，能量汇聚成一个点。
那个点，越来越亮。
从一点星光，变成一轮圆月，最后，变成一颗小小的太阳。
白昼，降临在了这个黄昏的城市。
林凡站在炮塔旁边。
他伸出手，按在了炮塔侧面的启动装置上。
他的表情，有一点无聊，又有一点解脱。
他淡淡地说。
“总算可以结束了。”
林凡的手指，按下了那个装置。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一道光束，从炮口射出。
那道光束，没有颜色，或者说它吞噬了所有颜色。
它凝练，纯粹。
它触碰到了尸骸泰坦。
那只二十米高的巨物，那只由尸骸与钢筋构成的怪物，没有发出一声咆哮。
它的身体，从被光束接触的点开始，消失了。
不是分解，不是蒸发，就是消失。
光束吞没了它，然后继续向前。
它在大地上，犁开了一道扇形的沟壑。
数百米长。
数十米宽。
沟壑范围内的所有丧尸，那些嘶吼的，奔跑的，扭曲的怪物，都和泰坦一样。
它们消失了。
光束的尽头，触碰到城市的边缘，然后一起隐没。
寂静。
战场上，只剩下风声。
那道扇形的沟壑里，地面呈现出一种焦黑的状态。
在某些角度，它反射着天空昏暗的光，像黑色的琉璃。
远方。
那栋高楼的楼顶。
那个黑色的影子，身体剧烈地扭曲了一下。
它发出最后一记无声的尖啸，尖啸中是不甘，是恐惧。
然后，它的身影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失去指挥的尸潮，停滞了。
它们眼中的暴虐与目标性褪去，变回了凭借本能驱动的行尸走肉。
它们开始原地打转，或者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盘活棋，变成了死局。
购物中心的防线上。
幸存者们，还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有人手里的枪滑落，砸在脚上，他没有感觉。
有人张着嘴，口水流下来，他没有察觉。
一个年轻的幸存者，慢慢地，慢慢地，从掩体后站起身。
他看着那片焦黑的土地，看着那片被清空的区域。
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
那不是幻觉。
赵雅在指挥中心，看着监控屏幕。
她的手，还抓着对讲机。
她想说话，组织一下语言，下达命令。
她的喉咙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是一声干涩的抽气。
然后，她笑了。
笑声很轻，带着一点解脱，带着一点疯狂。
她重新拿起对讲机，深吸一口气。
她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遍整个基地。
“所有人，清理战场。”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幸存者们，如梦初醒。
他们看向身边的人，看到了彼此眼中同样的情绪。
那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是一种见证了神罚的，颤栗的，狂热的崇拜。
“吼！”
一个幸存者，第一个跳出掩体。
他端着枪，冲向了那些还在游荡的丧尸。
他的动作，不再有恐惧。
他的枪声，不再是宣泄。
那是收割。
更多的幸存者，冲了出去。
他们在林凡清理出的那片安全区边缘，构筑起新的火力点。
他们射击，换弹，配合。
一切井然有序。
那些之前让他们绝望的怪物，此刻，成了他们向神明献祭的祭品。
基地，守住了！
天台。
林凡打了个哈欠。
这一炮，把他兑换的能量晶石，消耗了大半。
有点亏。
他面前，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弹了出来。
【叮！任务‘血色净化’超额完成，‘铁血规则’深入人心。】
【获得宠爱点5000。】
总算赚回来了。
凌清寒走到他身边。
她抱着平板，兜帽下的视线，落在那片琉璃化的地面上。
她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这种法则层面的湮灭之力，即便是她全盛时期，也需要动用本命帝兵。
这个男人，和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来路。
幸存者们在欢呼。
胜利的呼喊声，从楼下传来，冲散了之前的血腥和绝望。
赵雅正在指挥队伍，打扫战场，统计伤亡，救治伤员。
老刀带着他的人，也从侧翼大楼下来，加入了清理工作。
一切，都在走向正轨。
林凡靠在栏杆上，打开了系统商城。
他想看看，系统升级后，又多了些什么好东西。
他快速浏览着。
食物，水，电力，这些基础物资的兑换价格，降低了。
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出现了。
比如，全自动洗碗机。
比如，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
林凡眼前一亮。
好东西。
他继续向下滑动。
【基地建设】模块里，多了很多新选项。
【中级能量护盾发生器】，【警戒范围扩大模块】，【地下水净化循环系统】。
价格都不菲。
他划着列表，视线忽然停在一个物品上。
那个物品的图标，是灰色的，代表目前还无法兑换。
但它的名字和价格，已经可以看见。
价格高到离谱。
【界门稳定器（残片）】
价格：100000宠爱点。
林凡的眉毛跳了一下。
十万？抢钱啊。
他点开了物品的描述。
【描述：用于稳定两个世界间脆弱通道的法则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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