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羊胡修士闻言，山羊胡翘得更高了，几乎要戳到鼻尖，他嗤笑一声：“募捐？谁要给你们这废物宗门捐钱？老子是隔壁青岚宗的执事，赵铁柱！”
“赵铁柱？”楚缘愣了一下，这名字……挺接地气啊，跟他的嚣张气质不太匹配。
赵铁柱似乎被楚缘这下意识的反应刺痛了某根神经，脸色一黑，厉声道：“少废话！楚缘是吧？别以为在澹台巡查使面前耍了点小聪明，蒙混过了一场考评，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上前一步，山羊胡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手指几乎要戳到楚缘的鼻子尖：“瞧瞧你们这破地方！山门塌了没人修，弟子一个个歪瓜裂枣——一个大块头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一个拿些破镜片当宝贝，还有个呆女娃娃！真是废物凑一窝！”
“你说什么！”叶落猛地站起身，手中昊天镜碎片寒光一闪，剑气隐现。苏乾元也握紧了巨大的拳头，虽然眼里还含着泪，但怒意已然盖过了疼痛。涂雪曦的袖口微微动了一下。
楚缘赶紧抬手示意徒弟们稍安勿躁。打架？不行不行，万一打赢了，系统判我建设“强宗”怎么办？打输了更丢人。稳一手，先看看这厮想干嘛。
“哦？赵执事是吧？”
楚缘掏掏耳朵，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考评是巡查使定的，结果也是他老人家认可的。您要是有意见，该去找澹台巡查使申诉，来我这穷山僻壤嚷嚷，也改变不了结果啊。还是说……贵宗这次考评成绩不太理想，您这是……嫉妒？”
楚缘这话纯属瞎猜，没想到正好戳中了赵铁柱的痛处。青岚宗在此次考评中表现确实不佳，风头全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无道宗给抢了，尤其是楚缘那匪夷所思的赢棋方式，简直是对所有认真下棋之人的侮辱！
赵铁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山羊胡气得翘成了夸张的弧度，声音尖利起来：“放屁！老子会嫉妒你这废物宗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楚缘，修仙界靠的是实力，不是运气！你们无道宗就是一群废物！从上到下，包括你这个师尊，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垃圾堆里的宗门！”
他唾沫横飞，骂得毫不留情：“识相的，就自己主动放弃宗门资格，滚出这片地界！否则，下次来的，可就不只是老子动动嘴皮子了！”
“废物宗门”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砸在院子里。
楚缘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废宗”本来就是他的目标，对方骂得再难听，在他听来都像是系统提示音般悦耳——虽然方式粗鲁了点。他甚至有点想点头表示赞同。
但他的徒弟们不这么想。
叶落脸色冰冷，周身剑气激荡，地上的落叶无风自动，被无形气刃切割成碎片。师尊可以自谦，可以韬光养晦，但绝容不得外人如此辱没！在他心中，师尊是隐世高人，一举一动皆含道韵，岂是这等鼠辈能诋毁的？
苏乾元气得浑身发抖，巨大的身躯像一尊即将喷发的火山，后背的伤口又渗出血迹。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是这个“废物宗门”收留了无处可去的他，是师尊在他快被雷劈死的时候给了他药和关怀（虽然是枸杞和疑似褪黑素）。
骂他可以，骂师尊和宗门，不行！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像一头受伤的凶兽。
就连一直沉默的涂雪曦，也微微抬起了头，那只缩在袖中的右手，袖口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黑色雾气逸散出一丝，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眯着眼睛看向赵铁柱的方向，带着一种冰冷的死寂。
楚缘感受到了徒弟们的怒火和维护之意，心里莫名一暖。这感觉……还挺新奇。虽然他依旧坚定地想要躺平做废物，但好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崽子被外人这么欺负。
他往前站了一步，恰好将三个徒弟挡在身后半個身位，脸上的懒散收敛了些，眼神平静地看着暴跳如雷的赵铁柱。
“赵执事，”楚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对方的叫嚣，“我的宗门是不是废物，不是由你一外人说了算的。天道认证还没下来，你急什么？至于滚出这里……”
楚缘顿了顿，目光扫过破败却承载了他（被迫）心血的大殿，扫过身后三个虽然奇奇怪怪却在此刻同仇敌忾的徒弟，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藏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里目前还是我的地盘。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那还没修好的山门。
“门在那边，好走不送。或者……”
楚缘的眼神倏地冷了一下，“你需要我的徒弟们，‘帮’你出去？”
叶落手中的昊天镜碎片嗡鸣作响。苏乾元捏紧了砂锅大的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涂雪曦袖中的寒意更重了。
赵铁柱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懒散废柴的楚缘，居然敢直接顶回来，尤其是他身后那三个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徒弟，此刻散发出的气势竟让他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寒意。
但他仗着自己筑基后期的修为，以及青岚宗的背景，强行压下那丝不安，色厉内荏地吼道：“好！好！楚缘，你有种！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我们走！”
摞下狠话，赵铁柱铁青着脸，猛一甩袖，山羊胡几乎翘上了天，带着两个同样心虚的跟班，灰溜溜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无道宗的山门。
院子里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楚缘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唉，业务范围新增‘应付上门挑衅’……系统，这算不算额外加班？有补贴吗？”
脑海里一片寂静，系统毫无反应，显然认为这属于“废宗养成”的正常工作范畴。
“师尊！”叶落收起碎片，语气带着愧疚和愤怒，“弟子无能，让师尊受辱了！”
“师尊呜呜……他骂你！坏人！”苏乾元又开始掉金豆子，混合着背后的丝丝血迹，看着惨兮兮的。
涂雪曦轻轻拉了一下楚缘的衣角，虽然没说话，但表达着无声的关切。
楚缘看着眼前这三个徒弟，心里那点因为被骂“废物”而泛起的微妙不爽也烟消云散了。他摆摆手，重新瘫回竹椅。
“行了行了，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咱们的目标是啥？是废宗！被人骂废物，说明我们的建设卓有成效，离成功更近了一步！值得庆祝！”
他试图用歪理邪说安抚徒弟，“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苏乾元，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别感染了。叶落，悟你的剑去。雪曦，枸杞茶快凉了，趁热喝……”
他把徒弟们支开，自己躺在椅子上，望着天。
赵铁柱……青岚宗……
麻烦的味道。
他讨厌麻烦。
尤其是这种可能影响他安安稳稳躺平做废物的麻烦。
“看来，想安生当个废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楚缘喃喃自语，从口袋里摸出那枚从百晓生那里捡来的留影石，在手里抛了抛，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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