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楚缘扭腰的动作牵扯到胸口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动作不由得一滞，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他揉着腰，看着不远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还吐了血的叶落，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这傻孩子，该不会是被我这套瞎比划给气吐血了吧？还是说…这广播体操玉简有问题？系统你给的什么破玩意儿！”
楚缘慌了神，也顾不上什么师尊形象，赶紧几步走过去，“喂！叶落！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落却猛地抬起头，脸上毫无痛苦之色，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激动和无比的崇敬！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撼和狂喜而嘶哑变调：
“师尊！弟子…弟子愚钝！方才…方才险些承受不住这无上剑痕烙印的道韵冲击！弟子该死！竟…竟敢妄自揣测师尊传授的是凡俗之法！弟子悟了！弟子真的悟了！这‘雏鹰起飞广播体操’，分明是以无上剑意引动天地法则，于虚空中铭刻大道剑痕的绝世传承！弟子…叩谢师尊再造之恩！”
说完，竟是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红。
楚缘：“……”
他伸出去想扶叶落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张，看着地上那摊新鲜的血迹，再看看叶落那狂热到快要燃烧起来的眼神，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被扔进了搅拌机。
剑痕？道韵？烙印？传承？
我就扭了个腰啊！还扭得龇牙咧嘴！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楚缘。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你…你没事就好…那个…这玩意儿…没那么玄乎…”
他想解释，想告诉徒弟这就是个活动筋骨的玩意儿，可看着叶落那双写满“我懂了绝世神功”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楚缘绝望地想，这徒弟的脑补功力，比系统还不讲道理。
他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你自己先琢磨琢磨…为师…为师有点累…”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静，顺便嚼两颗“小还丹”压压惊。
楚缘拖着疲惫的身躯，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慢吞吞地挪回了那间四处漏风的主殿，背影充满了社畜被生活反复蹂躏后的沧桑与麻木。
山门前，只剩下叶落一人。
他依旧跪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因方才的冲击而微微颤抖，额头的红肿和嘴角的血迹都未干涸。然而，他的眼神却亮得如同淬炼过的星辰，死死盯着楚缘刚才站立、扭腰的那片虚空。
那里，在叶落被昊天镜碎片加持过的特殊视野里，空气仿佛被无形利刃反复切割过，留下了一片密密麻麻、纵横交错、闪烁着微弱寒芒的——虚空剑痕！
每一道痕迹都如此清晰，如此玄奥，蕴含着斩断一切的锋锐与引动天地灵气的磅礴伟力！这正是师尊以无上剑道修为，为他亲自烙印下的传承图谱！
巨大的狂喜和使命感淹没了叶落。师尊为了传授自己大道，不惜以重伤之躯亲自演练，引动如此恐怖的道韵剑痕！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奔涌的灵力，挣扎着站起身。他不能辜负！他要立刻开始参悟！将这些虚空剑痕，彻底融入己身！
叶落闭上双眼，努力回忆方才师尊每一个动作细节与虚空中剑痕的对应关系，同时调动起体内那缕微弱的灵力，尝试着模仿、引动…
就在叶落全神贯注，心神完全沉浸在对虚空剑痕的感悟之中时，距离无道山门不远的一处茂密灌木丛后，几片叶子被一只胖乎乎、沾着点油渍的手悄悄拨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圆润的、带着市侩精明的胖脸探了出来。
这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沾着尘土的长衫，腰间挂着一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儿，最显眼的是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袋。他正是以贩卖消息、兜售各种“奇物”为生的百晓生。
百晓生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里，此刻闪烁着难以抑制的贪婪和兴奋的光芒。
他死死盯着山门前那片空地——虽然以他的眼力，根本看不到什么虚空剑痕，但他却清晰地看到了叶落那诡异的状态：先是吐血跪拜，然后对着空气激动叩首，接着又闭眼站着，浑身灵力波动剧烈，脸上时而痛苦时而狂喜，分明是进入了某种高深莫测的悟道状态！
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了！
“雏鹰起飞广播体操…无上剑意…大道剑痕…绝世传承…”
这些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百晓生心尖发颤！能让一个新收的、炼气期的小弟子瞬间进入悟道状态，甚至引动异象（他都看到叶落吐血了！）的传承，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宝贝？！
“发了…这次真他娘的发大了！”百晓生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抖，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鸡蛋大小、表面光滑的乳白色石头——留影石！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专门用来偷录那些大门派秘传功法影像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留影石对准了山门前那片空地，尤其是叶落正在“参悟”的位置，同时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极限，试图捕捉空气中可能残留的任何一丝道韵波动。
留影石表面泛起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荧光，无声无息地开始记录前方的一切影像和微弱的能量痕迹。
百晓生紧张地屏住呼吸，绿豆眼一眨不眨，脸上混杂着狂喜、紧张和一丝做贼心虚的惶恐。
无道山破败的山门，沉浸在悟道狂热中的少年，以及灌木丛后那双贪婪窥视的眼睛，构成了一幅荒诞而诡谲的画面。
楚缘回到他那破殿里，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背靠着漏风的墙壁。他掏出那三颗“小还丹（劣质）”，看着那枸杞般暗红的颜色，闻着那熟悉的酸涩味，一脸嫌弃。
“这玩意儿…真能吃？”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过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和社畜灵魂深处对“免费福利”的惯性依赖，闭着眼，把一颗丹药扔进嘴里。
“嘎嘣…”
口感酥脆，带着点焦糖的甜味和…浓郁的巧克力味？
楚缘猛地睁开眼，表情像是见了鬼。他低头看着手里剩下的两颗“丹药”，那暗红色的糖衣包裹下…这分明是前世超市里几块钱一袋的麦丽素啊！还是代可可脂的那种！
“系统！！！”
楚缘的咆哮在破殿里回荡，“你给老子解释清楚！这‘小还丹’是他娘的麦丽素？！！”
【叮！】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感情，【检测到宿主辱骂系统，警告一次！小还丹（劣质）采用古法炼制，辅以灵界可可精华，口感独特，疗效…呃，提神醒脑！】
似乎连系统自己都觉得编不下去了。
楚缘气得眼前发黑，狠狠嚼着嘴里的“麦丽素”，巧克力的甜腻和代可可脂的蜡感混合着枸杞遗留的酸涩，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味。
“呸！还灵界可可精华…坑爹呢这是！”他愤愤地骂着，却又鬼使神差地把剩下两颗也塞进了嘴里。甜味多少冲淡了点嘴里的怪味和胸口的烦闷。
就在这时，脑海里那个熟悉的、带着浓郁火锅味的川普音毫无征兆地炸响，充满了急迫：
【仙人板板！宿主！搞快点！有耗子在偷油！！后山灌木笼笼！留影石！巴心巴肝地录你滴绝世神功噻！搞快切！莫让龟儿子溜了！！】
楚缘被这突如其来的方言警报吼得一愣，嘴里的麦丽素差点噎住。
耗子？偷油？留影石？
录…广播体操？！
一股寒气顺着楚缘的脊梁骨瞬间窜了上来！这要是被人录下来，再传出去他无道山宗主靠教广播体操“开宗立派”…他楚缘以后在修仙界还混不混了？！这比神魂俱灭还社死啊！
“我日！”楚缘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也顾不上胸口疼了，拔腿就朝殿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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