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顺手拿起旁边的筢子，笑着对小满说：“看我的。”她轻轻用筢子一拨，那只小鸡扑棱一下，又飞到了晒架底下，钻来钻去。
“小树，你去那边拦着。”小满指挥道。
小树立刻跑到晒架另一边，张开双臂：“别跑！”
小满和春桃则慢慢从两边围过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那只小鸡从晒架底下赶了出来。
“可算抓住你了。”小满一把抓住小鸡，把它递给小树，“拿好了，别再让它跑啦。”
小树用力点点头，紧紧地抱着小鸡：“放心吧，小满姐。”
不一会儿，十只小鸡都被转移到了新鸡舍里。
新鸡舍里，竹墙密实，茅草顶厚，地上铺了新的干草，黄生生的，还带着清香。
“来，给它们弄点吃的。”小满把食盆搬进来，倒了半碗谷糠，又舀了半碗水放好。
小鸡们在新鸡舍里好奇地转来转去，有的低头啄了啄谷糠，有的抬头看看四周。可没过一会儿，一只小鸡突然转身就跑，一头撞开了竹栅门缝，钻了出去。
“哎！回来！”小树着急地喊起来，伸手就要去抓。
“别急。”小满拉住他
可其他小鸡见了，也跟着纷纷往门外跑。有的钻进墙角那堆晒干的豆秆里，有的扑腾着翅膀想往矮墙上飞。
“这可怎么办呀？”小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春桃忍不住笑出声：“慌啥，咱们一起再赶回来。”
于是，三个人开始忙活起来。小满拿着扫帚在前面赶，春桃用筢子在后面拦，小树则在一旁伸手去抓那些跑得慢的小鸡。
“叽叽叽！”小鸡们被赶得四处乱窜，叫声响成一片。
扫帚一挥，惊起晾衣绳上半干的蓝布衫，哗啦一抖，几滴水珠落下。
“哎呀，这只又跑我这儿来了！”春桃笑着把一只小鸡抓住，递给小树。
“我这边也有一只！”小满也抓住一只，放进小树怀里。
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把所有小鸡都赶回了新鸡舍。小满赶紧把竹栅门关上，再把门栓插好。
“总算都进去了，还真费劲。”小满叹了口气。
小树蹲在一旁喘气，忽然一摸膝盖，皱眉：“哎，裤子破了。”
低头一看，裤管上裂了道口子，露出半截小腿。
春桃瞥见，笑出声：“你看，跑太猛了吧。”
小满也笑了，伸手弹他脑门：“明天给你补上。”
小树低头看着破口，又抬头看看鸡舍，咧嘴一笑。
头三天，小鸡夜里都进了新舍，还算安稳。
每日天光一亮，小树打开竹栅门，它们便叽叽喳喳地从门洞里钻出来，在院子里四处刨食，见了人也不躲闪，俨然已将这方小院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每日入夜前，小满还会特意去瞧上一眼，见它们都乖乖挤在干燥柔软的草垫上，睡得安稳，一旁的食盆空了大半，水碗里的水也浅了一截，她心里才踏实。
待到小鸡住进新鸡舍的第四夜，万籁俱寂。小满早已沉入梦乡。然而，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一阵细微的“咔哒”声，钻入了她的耳膜。
小满从睡梦中惊醒，睡意全无。她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声音又没了。正当她以为是错觉时，一阵轻微的刮擦声又从鸡舍方向传来——这次绝错不了！
“姐……”她下意识地轻推身旁的春桃，声音压得极低，“姐，你听？”
春桃睡得迷迷糊糊，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什么？”
“外边有动静，像是鸡舍那边……”小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话像盆冷水，一下子浇醒了春桃。她猛地睁开眼，也跟着屏息倾听。夜又恢复了寂静，仿佛刚才只是幻听。
“没声啊……”春桃侧耳听了片刻，轻声道，“你是不是听岔了？兴许是风刮的……”
话音未落，那“咔哒”声又清晰地传来，还夹杂着某种动物用爪子挠竹子的细碎声响。
就在这时，隔壁院里的狗突然“汪！汪！”叫了两声，短促又带着警觉。
春桃瞬间也绷紧了身子，一把抓住小满的胳膊：“真有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小满轻手轻脚地披衣下炕：“我出去看看。”
“你小心点！”春桃也急忙坐起身，压低声音叮嘱，“别靠太近，先瞧清楚是啥！要是大家伙，就赶紧喊人！”
小满点点头，靸上鞋，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清冷的月光瞬间泻入屋内。她借着阴影，屏住呼吸，一步步挪向鸡舍。
当她渐渐靠近，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只正试图攻破鸡舍的黄鼠狼时，心反而稍稍定了一些。她屏息躲在暗处，看着那小兽徒劳地抓挠竹墙、试图攀爬光滑的茅草顶，最终悻悻离去。
直到那细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小满才敢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转身轻手轻脚地回了屋。
她刚掩上门，春桃就急切地小声问：“是啥？走了吗？”
“是黄鼠狼，”小满脱下外衣，重新坐上炕，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走了。它没弄开，鸡舍结实得很，它挠了半天，一点印子都没留下，自己就走了。”
“阿弥陀佛……”春桃闻言也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可吓死我了。幸亏……幸亏陈大哥这鸡舍做得牢靠。”她顿了顿，又有点后怕地说，“明儿得再检查检查门闩牢不牢。”
“嗯，”小满躺下来，望着漆黑的屋顶，心里那份后怕渐渐被一种坚实的暖意取代，“它扒拉了半天，都没钻进去，根本没辙。”
黑暗中，春桃的声音也带了点笑意：“这下可放心了。”
就在这时，炕那头的小树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
“小黄……别跑……新家可漂亮了……”
姐妹俩一愣，随即都轻轻笑了。
夜重新恢复了宁静。小满闭上眼睛，先前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在这份安心的包裹下，她听着身旁春桃逐渐均匀的呼吸声，也沉沉睡去了。窗外的月光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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