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救什么领地啊？这世道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不如现在就跑吧。”
佩内洛普的腿都下意识地动了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转身冲出银行大门。
“不行！你说的是什么浑话？领地的应急粮只剩十天了！难道要让所有人一起饿死吗？你的良心呢？”
两个念头在她心里打得不可开交，像两团乱麻缠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可守在她身后的凯恩爵士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沉默地站着，身姿挺拔得像根标枪，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最后，佩内洛普还是没动。
不是因为有多伟大的觉悟，只是因为她就算跑了，也没地方可去——而且，真要丢下整个领地不管，她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
不知又等了多久，终于轮到她了。
佩内洛普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我是哈洛领地的领主，想和分行经理谈一谈。”
她递上盖着领地印章的身份证明，银行职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眼神明摆着觉得她的要求很麻烦。
这种不耐烦，在见到分行经理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知道你是从哈洛领地来的，夫人找我有什么事？”经理靠在宽大的座椅里，语气懒懒散散的。
佩内洛普没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我想从帝国银行贷款。”
“呵，果然是为了这事。”
经理的语气里满是“早猜到了”的嘲讽，他随手拿起一份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文件，扫了两眼——那是哈洛领地的潜在收入清单，可在他眼里，不过是走个过场的废纸。
哈洛领地的收入来源，根本没什么秘密可言：每年秋天向村民收的税，再加上种草药卖的钱。
春天种红草，夏天种蓝草，秋天种青草，全靠这个过活。
可今年，这唯一的指望也彻底黄了。
佩内洛普就算再难堪，也依旧挺直了脊背，静静等着答复——对她和领地里的人来说，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经理漫不经心地翻完文件，挑了挑眉，终于开口：“六年前哈洛领地贷过一笔款，要是再用农田当抵押，我们最多能贷给你十万金币。”
“十万根本不够！这次就不能通融一下吗？”佩内洛普急了，声音都微微发颤。
“你再求也没用，哈洛领地的农田，抵押价值就这么多，多一分都不行。”经理的语气斩钉截铁，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可就这一次……”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经理硬生生打断，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我看你是没搞明白——银行放贷看的是收益，不是你是贵族就会给你钱。”
那副教训人的嘴脸，让身后的凯恩气得咬牙，指节都攥得发白。
“果然还是这样……”佩内洛普压下心头的火气，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用领主城堡当抵押，这样总够了吧？”
“领主城堡？”经理的眼睛瞬间亮了。
把领主城堡当抵押，这跟把整个领地拱手让人没两样啊！
“夫人，这可……”凯恩爵士急得声音都抖了，刚想劝阻，却被佩内洛普抬手打断。
“爵士，这里没你的事，别说话。”
今天要是拿不到贷款，村民们撑不到春天就会饿死。
不，说不定连两周都撑不过。
领地唯一的收入来源已经断了，到时候村民们会四散逃命，大多会沦为烧荒垦地的流民，或是去当佣兵，最后都逃不过横死的命。
这是无家可归的穷人，最常见的结局。
凯恩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最终还是低下头，满脸无奈——他比谁都清楚，领地的财政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经理没打算给他们留时间伤春悲秋，语气急切了几分：“说吧，你想贷多少？”
佩内洛普猛地抬头，眼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一百万金币。请贷给我一百万金币。”
“一百万……嗯……”
经理虽然惊讶，却没觉得这个数目离谱——用一百万金币吞掉一个北境领地，这笔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就算只把领地里的值钱东西搜刮一遍，本金也能很快收回来；要是把领地推平，盖一座贵族别墅，还能再赚一笔。更何况，哈洛领地离大公领地近，地段也不算差。
可他偏不想立刻答应，就想拖着，看眼前这个贵族女人慌神的样子——这种把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痛快。
“等我把城堡拿下来，这个高傲的女人就无家可归了。”他越想越得意，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
就在这时，佩内洛普突然抛出了期限：“还款期一年。”
“行，一年就一年。利息按月付，年利率10%。”经理立刻露出一副奸猾的笑，伸手就要和她握手。
佩内洛普狠狠咬了咬下唇——该死，这利息也太离谱了！
这漫天要价的利息，说到底还是原著女主搞出来的连锁反应。
可就算这样，比起其他银行，帝国银行已经算“仁慈”的了。
她垂下眼，盯着经理伸过来的手，沉默了几秒，才站起身：“我要帝国金币，现款。”
经理的脸色第一次露出了为难。
老皇帝一死，经济早就乱成一锅粥，物价飞涨，银票天天贬值，只有纯金熔铸的金币才保值。
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哈洛领地的代理领主，简直是浪费！
“实在抱歉，我们金库储备的金币不多。银行发行的银票在北边也通用，我给您开银票吧。”经理找了个借口推脱。
“要是不给金币，那我就去滕贝尔银行试试。”佩内洛普毫不退让，直接搬出了对手。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经理脸色骤变。
滕贝尔银行？
那可是帝国银行最大的竞争对手！
要是让他们那个贪得无厌的行长知道这事，别说一百万，说不定会给这个女人两百万！
一年的还款期，对他们来说就是送上门的肥肉。
经理心里门儿清：哈洛领地绝对不可能在一年内还清贷款，别说本金，连利息都未必能凑齐。
这不过是个没接触过经济的贵族小姐，犯的天真错误罢了。
“她怕不是觉得，一百万金币很好赚吧？”他在心里冷笑，“过不了几个月，她就会明白，自己连一个子儿都赚不到。到时候，我就能一点点把领地的抵押品收过来，直到整个领地都姓我的。说不定……还能把她也一并拿下。”
他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这人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佩内洛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凯恩更是立刻投去冰冷的目光，像要把经理洞穿。
经理这才收敛了神色，强装镇定地打圆场：“瞧我这记性，好像记错了金库的金币储备。给我一个小时——不，咱们现在就签合同，马上给您准备！”
不到一个小时，经理就亲自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了佩内洛普。
凯恩默默接过，背在了肩上，佩内洛普则小心翼翼地收好贷款合同。
“一路小心，期待咱们下次见面。”经理还假惺惺地送他们到门口，语气里满是算计。
把钱袋搬上马车时，凯恩重重地叹了口气——那表情，仿佛扛的不是救命钱，而是烫手的山芋。
佩内洛普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至少，贷款拿到手了。
她腿都软了，像刚被电过一样。
老天，刚才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刚才不过是硬撑着，其实根本没指望能成。
可没想到，居然真的闯过了这道难关。
看经理那得意的样子，他肯定觉得一年的还款期刚刚好。
就算是佩内洛普自己，要是别人说能在一年内还清一百万金币，她也会觉得对方是疯了。
“现在钱有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佩内洛普望着马车里的钱袋，眼神里满是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