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永远藏不住的：咳嗽、贫穷和爱。
但崔健觉得，应该再加上第四样——四合院大妈的八卦。
他严重低估了“谣言”这种古老信息武器的传播速度和变异能力。
他早上扔下的那颗“信息炸弹”，甚至没等到中午饭点，就已经完成了从裂变到聚变的全过程，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姿态，席卷了整个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
最初的版本，还停留在崔健的“合理推测”。
“听说了吗？傻柱可能是咱们一大爷的私生子！”
可经过三大妈的艺术加工，再由刘大妈添油加醋，传到后院时，版本已经进化成了：
“早就确定了！傻柱就是一大爷的种！当年一大爷跟傻柱他妈好上了，怀了孩子，又不敢承认，这才让傻柱他爹何大清背了锅，戴了绿帽子，一气之下才跑去了保城！”
等这个版本再传回前院时，细节已经丰满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们是不知道啊！许大茂他媳妇的二姨的邻居，当年就跟傻柱他妈一个车间的！亲眼看见过！一大爷那时候还不是八级钳工呢，就天天往人家那儿送棒子面！说是关心工友，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故事有了时间，有了地点，有了人证，有了物证。
逻辑完美闭环。
一时间，整个四合院看易中海的眼神都变了。
那不再是对一个德高望重老前辈的尊敬，而是充满了对一个道貌岸然伪君子的鄙夷，和发现了惊天丑闻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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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在厂里还没感觉到什么，可他一踏进四合院的大门，立刻就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平日里那些主动跟他打招呼的街坊，今天都像躲瘟神一样，远远看见他就扭头，然后聚在一起，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搞什么名堂？”
易中海心里犯着嘀咕，眉头紧锁地回到了中院。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自家老婆——一大妈，正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等他，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还知道回来啊？”一大妈的声音，跟冰窖里的冰块子似的，又冷又硬。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易中海被这态度搞得莫名其妙。
“谁惹我了？呵呵，我倒想问问你，易中海！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一大妈猛地一摔门，把易中海拽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发什么疯！”易中海被摔得一个踉跄，心里也来了火。
“我发疯？我再不发疯，这绿帽子都快把咱们家的房顶给顶破了！”一大妈再也压抑不住，积攒了几十年的委屈和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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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我跟你结婚三十年！三十年啊！我没给你生下一儿半女，是我对不住你！我认了！这些年，我在你面前，在贾家那老虔婆面前，我直得起腰吗？我抬得起头吗？”
“可你呢？你把傻柱当亲儿子一样养着，工资大半都贴给了他，贴给了贾家！我以为，我以为你是为了咱们老了以后有个依靠！我信了你这个鬼话！我陪着你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结果呢？！”一大妈指着易中海的鼻子，声音凄厉，浑身都在发抖，“结果外面的人都传遍了！说傻柱是你易中海的野种！说你当年跟人家何大清的老婆有一腿！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易中海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彻底懵了。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私生子？
跟何大清的老婆有一腿？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你……你胡说八道！你听谁在那儿放屁！”易中海反应过来后，气得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这都是谣言！是有人想害我！”
“谣言？无风不起浪！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人家为什么不传别人，就传你？！”一大妈根本不信，“你对傻柱那好，掏心掏肺的，比对他爹还好！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夫妻俩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隔着门板都清晰可闻。
院里的“吃瓜群众”们早就竖着耳朵等半天了。
许大茂更是直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自家门口，磕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我的天，吵起来了！”
“听见没，一大妈自己都承认了，一大爷就是拿傻柱当亲儿子养！”
“这下实锤了！跑不了了！”
“砰！”
屋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拽开。
一大妈双眼通红地冲了出来，指着屋里的易中海，对着院里所有的邻居，哭着大喊：
“你们都来评评理！都来听听！”
“我嫁给他易中海，几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我生不出孩子，他就背着我在外面养野种！把咱们家的钱，都拿去养活别人！”
“易中海！你今天当着全院街坊邻居的面！你给我说清楚！你跟傻柱他妈，到底是什么关系！何雨柱，到底是不是你的种！”
这一声质问，如同最锋利的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易中海的心窝子，把他那张伪善的面具，撕了个粉碎，把他最爱惜的名声和尊严，扔在地上，反复践踏！
易中海摇摇晃晃地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院里那一张张鄙夷、嘲讽、幸灾乐祸的脸，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完了。
全完了。
他这一辈子苦心经营的“道德完人”形象，在今天，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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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什么？
怎么解释？
说自己对傻柱好，只是为了让他给自己养老？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大家或许还会信。
可现在，在“私生子”这个更具爆炸性、也更“合理”的解释面前，任何苍白的辩解，都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扫过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最终，定格在了斜对面。
崔健的家门口。
只见崔健正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悠闲地磕着。
当易中海的目光看过来时，崔健甚至还朝他举了举手里的瓜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
那一瞬间，易中海福至心灵，如遭雷击！
是他！
这一切，一定都是他干的！
这个年轻人，他不仅敢打人，他还敢杀人！
用最恶毒的谣言，杀人于无形！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易中海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那个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的年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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