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看着眼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身上。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眩晕感让她皱了皱眉。
司徒闫注意到她不舒服的神色和那攥紧床单的手，“头晕？”
乔伊的目光落到司徒闫领口露出来的半截锁骨，那里隐约浮动着淡金色的纹路。
像某种——咒纹。
“有点。”乔伊回答。
司徒闫合上病历本，说：“低血糖。”
他抬眼看向女孩身上宽松的校服，提醒道：“高三学习压力大，不要过度减肥。”
乔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淡淡地“哦”了一声。
话音落下，医务室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司徒闫等了半天没见乔伊从病床上下来，又忍不住开口：“没事就回去上课。”
“我头晕。”乔伊直接拒绝。
她将目光再次落到司徒闫的领口。
仔细一看，那咒纹像活物般蜿蜒动起来。
虽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咒纹，但它绝对不该出现在普通人的身上。
还是说，他现在根本不是人，而是借尸鬼？
而且这个人身上有着她看不透的东西。
乔伊的身体往前倾了倾，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听到面前的人开口问：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闫不是多话的人，偏偏这个女孩说的话在脑子里回播个不停。
“你好香。”
“好香。”
“香~”
乔伊被问得大脑有些宕机。
那话？什么话？
她浅浅回忆一下，昏过去之前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昏过去之前，她察觉到这人身上不对劲，想要说他好像被鬼缠上了。
乔伊刚要开口，忽然想起这已经不是她曾经那个世界。
对方身上的咒纹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她的身体又这么虚弱，不能直接告诉他好像被鬼招上了。
“你好像……一个人。”
空气又安静了两分钟。
司徒闫重新打开病例本，在上面填了一句：语言表达混乱，疑似不正常，待观察。
两人互相观察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安静到极致的医务室忽然被一道着急的声音打破：“医生救命啊！我感觉我快要死L——了——”
那人捂着肚子看到门内的情况，脚不自觉往后撤了撤。
奇怪，为什么这个屋子有种容不下她的感觉。
而且她的肚子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乔伊的视线被门口的女生吸引。
这人身上缠绕着丝丝死气，腹部萦绕最多。
这里果然不简单。
乔伊视线回转同司徒闫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锐利，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
乔伊神色平静地迎上司徒闫的眼睛。
即便是居高临下的视角。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也没有一丝慌乱和躲闪，只有慵懒的从容和光明正大。
乔伊微微垂眸，目光落到司徒闫的领口，然后缓缓上移，落到他脸上。
司徒闫从没见过像乔伊这样平静、大胆、近乎傲慢的注视。
明明她坐在床上被迫仰起头。
现在他们的位置仿佛调换了，她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位，而自己是被审视的对象。
“我……”要不明天再来？
“你……”司徒闫那百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皱眉的不悦。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乔伊便说：“我好像不晕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司徒…闫医生。”
司徒闫的目光从乔伊身上收回，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的视线转向门口的人，“进来。”
女生像是得了赦令，快步走进医务室，眼神却忍不住往乔伊身上瞟。
司徒闫察觉到她的视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一片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异样从未存在。
乔伊从床上下来，目光从男生身上掠过，落到司徒闫的背影上，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思索。
校医吗？看上去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呢。
乔伊收回视线，离开了。
她没回教室，而是直接离校，说走，就是真的走。
乔伊沿着路边走着，不断回想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最关键的那部分记忆就像被一层无形的墙隔绝开。
任凭她怎么努力都冲不开那堵墙。
乔伊有些烦了。
她停下来，看着面前锈迹斑斑的老式防盗铁门，“……”
这是哪儿？
乔伊皱眉，刚要转身离开，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对她说：“打开它。”
乔伊平生最讨厌被吩咐做事。
她直接转身，可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来一把钥匙插进锁芯。
‘咔’一声，铁门打开了，里面那扇门也被打开了。
乔伊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一片狼藉，仿佛来过强盗的屋子，还有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狼狈的妇人。
“一一？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妇女看到乔伊愣了一下，赶紧抹了把脸，又抿了抿头发，从地上站起来。
她的目光落到妇人的肩膀上，走过去，将上面那不起眼的阴气挥开。
宽松的袖子顺着动作上滑，露出纤细的手腕，还有上面青紫的掐痕。
“怎么又受伤了？不是让你和同学好好相处吗？”
妇人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等着，妈妈去给你拿药。”
乔伊瞥了一眼手腕，垂下手，“不用了，我想回房间休息。”
乔伊回到房间，关上门，平静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寒意。
刚才见到那妇人的一瞬，‘妈妈’这个称呼几乎控制不住要脱口而出。
她的身体不对劲。
乔伊皱眉，目光扫过狭小凌乱的房间，视线落到桌上的小镜子上。
一张普普通通普通人的脸，连她曾经三分模样都没有。
厚重的刘海遮在眼前，堪堪露出一双眼睛。
难怪一直看不清东西。
“真是麻烦。”她低声道。
这具身体下意识模仿原主的习惯，让乔伊很讨厌。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开口：“既然我成为了你，你的一切我都接收。”
“你也要走的干净些。”
‘咔——’镜子突然裂开，泄出淡淡黑气。
乔伊眼底泛起冷意，“这具身体，我会替你好好保管。”
话音落下，房间卷起一阵阴风，桌上的书本被吹得哗啦作响。
一本笔记本落到地上，阴风停下，碎裂的镜面也奇迹般恢复如初。
乔伊走过去，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