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根据您的要求创作的第一卷第三章第四小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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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吻的余温,像某种具有腐蚀性的强酸,持续灼烧着莫星黎手臂的皮肤,并沿着神经末梢一路蔓延,侵蚀着他的理智和睡眠。后半夜他几乎完全清醒,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眼睛瞪得酸涩干痛,却不敢闭上。每一次眼皮垂下,那干燥灼热的触感、邵斯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就会在黑暗中无限放大,逼得他一次次惊悸般睁开。
恐惧,或者……别的?
邵斯南的话像鬼魅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别的?什么别的?除了恐惧、屈辱、憎恶,还能有什么?难道他还应该对此产生什么别的反应吗?荒谬!可笑!
可为什么……心脏会跳得如此失序?为什么那被触碰过的地方,除了灼痛,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的麻痒?
他用力摇头,试图将这些混乱危险的思绪甩出去。指甲再次狠狠掐进臂弯的伤口,刚刚涂抹过药膏的地方传来尖锐的刺痛,总算带来一丝清明的假象。
对,是恐惧。只能是恐惧。是对于这种反复无常、无法预测的对待方式的深度恐惧。是对于施虐者偶尔流露出的一丝诡异的、近乎“温情”的举措的恐慌。斯德哥尔摩?不,他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可笑的地步!
他就这样在自我否定和极度的精神紧绷中,熬到了模拟日光再次苍白地照亮隔间。
营养液送来,他看也没看。水也没碰。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胃里像塞着一块冰冷的铁坨,任何吞咽的动作都可能引发剧烈的呕吐。他只是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像一尊正在风干的泥塑,所有的生命力都在一夜之间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布满裂痕的壳。
外面主厅一直很安静。邵斯南似乎外出了,或者就在书房,没有任何动静。这种寂静本该让他稍感安心,此刻却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低压,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已是中午,隔间的门毫无预警地再次滑开。
莫星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猛颤一下,却没有抬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里。又来了。这次是什么?新的惩罚?还是又一次令人无所适从的“靠近”?
脚步声走近。停在他面前。
不是邵斯南。
来人的气息完全不同,带着一种谨慎的、近乎刻板的收敛。
“编号739。”是凌皓的声音,平静,克制,听不出什么情绪,“邵先生吩咐,带你熟悉一下空间站的公共区域路径和部分二级权限设施的使用规范。”
莫星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凌皓穿着那身笔挺的特助制服,站在他面前,眼神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没有怜悯,没有鄙夷,也没有好奇,就像在看一项需要被执行的工作任务。他的目光扫过莫星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红肿干涩的眼睛,以及那身皱巴巴、显然一夜未换的睡衣,没有任何评论。
熟悉空间站?二级权限?
莫星黎混沌的大脑缓慢地处理着这些信息。邵斯南这是什么意思?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升级版?允许他离开这个囚笼隔间,去更大的牢笼里放风?还是某种……新的试探和驯化手段?
他不想去。他哪里都不想去。他只想一个人待着,舔舐伤口,哪怕这伤口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溃烂。
但他有选择的权力吗?
没有。
他沉默地,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站了起来。双腿虚软得厉害,眼前阵阵发黑。一夜未眠加上滴水未进,让他几乎脱力。
凌皓没有催促,也没有伸手搀扶,只是耐心地等着,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莫星黎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他走出隔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踏出”这个禁锢了他不知多久的方寸之地。
主厅依旧空旷冰冷,窗外星海永恒流转。凌皓没有停留,带着他走向另一条之前从未向他开放过的通道。通道两侧是光滑的合金墙壁,偶尔有指示灯无声闪烁。
“这条通道通往休闲观景厅,通常情况下你可以申请进入,停留时间不得超过两小时。”凌皓的声音平稳地介绍着,像最专业的导游,却又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左手边第三个门是小型图书资料室,接入寰宇内部网络,权限等级为二级,你可以查阅部分公开资讯和书籍。”
莫星黎低着头,默默地跟着,凌皓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他对这些所谓的“福利”毫无兴趣,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令人疲惫的“放风”。
然而,当他们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凌皓似乎是为了更全面地介绍,补充了一句:“右侧通道尽头是邵先生的私人机甲库和直通顶层停机坪的专用通道,没有权限禁止靠近,触发安保系统的后果很严重。”
机甲库?停机坪?
这几个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刺入了莫星黎麻木的神经!
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低垂的眼睫猛地颤动起来!
通道……通往外面?离开这个空间站的通道?!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然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雷鸣般的响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重新开始奔流,冲向冰冷僵硬的四肢!
一个疯狂的、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野火,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思维!
逃跑!
通过那里!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他周身的气息都控制不住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是一种绝处逢生般的、无法完全压抑的激动和渴望!
一直平稳前行的凌皓,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特助的观察力何其敏锐。他虽然没有回头,但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身后那瞬间的情绪变化和气息波动。
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凌皓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用那种平稳无波的语调开口,但说出的内容,却让莫星黎如坠冰窟:
“空间站外围三百公里范围内布有高强度隐形能量网和自动索敌防御系统。未经许可的任何飞行器试图穿越,都会在千分之一秒内被粒子炮锁定并化为星际尘埃。”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镣铐,哐当一声,重重地锁在了莫星黎刚刚燃起一丝火苗的心上。
“即使是邵先生本人的座驾,出入也需要经过三重动态密码和生物信息核验。”凌皓继续说着,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所以,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好连萌芽都不要有。”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莫星黎。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低垂的头颅,看到他内心深处那点刚刚升起就被瞬间碾碎的、可怜的妄想。
“那不仅仅是徒劳,”凌皓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沉重的、近乎告诫的意味,“更是自杀。而且,会激怒邵先生。那后果……不是你,或者任何人,能够承受的。”
莫星黎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了,刚才那点疯狂的激动和渴望被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冰冷的现实碾得粉碎,只剩下更深的绝望和一种被看穿后的狼狈不堪。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用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骤然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凌皓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那叹息轻得仿佛是错觉。
“熟悉流程到此结束。”他移开目光,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返回你的房间吧。”
回程的路,感觉比来时漫长了一万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莫星黎低着头,跟在凌皓身后,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甚至还没来得及温暖他冰冷的四肢,就被一盆冰水混合物彻底浇灭,连一丝青烟都没有留下。
原来,他连幻想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隔间门口,凌皓停下脚步。
“安分守己,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门在莫星黎身后关上。
他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这一次,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外星海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微微颤抖的掌心。
然后,猛地一拳,狠狠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骨头与金属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剧痛瞬间传来,手背立刻红肿起来。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是哭泣。是一种压抑到了极致、却连哭声都发不出来的、绝望的嘶鸣。
伪装了这么久的温顺和怯懦,在这一刻,终于崩开了一丝裂痕。
露出的,是深可见骨的、疯狂的恨意。
(第三章第四小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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