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短篇小说 > 星海沉黎:邵总的囚宠新妻 > 第一卷:笼中雀Chapter10:破碎的温情10.3邵斯南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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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被骤然抽真空,凝固成了坚硬的、透明的琥珀。而莫星黎,就是被钉在这块琥珀正中央、那只濒死的昆虫,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成了奢望,只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正随着氧气一同被残酷地抽离。

邵斯南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如同精钢打造的刑具,死死钳制着他的下颌骨。那力道毫不留情,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阅意味,仿佛他捏着的不是一个人的下巴,而是一件需要被验明真伪、判定价值的可疑物品。疼痛是尖锐的,瞬间穿透皮肉,直抵骨骼,甚至带来了轻微的耳鸣,嗡嗡地干扰着他早已混乱不堪的思绪。

但他此刻感受到的,远不止是生理上的疼痛。

更是一种被彻底剥开、暴露在强光之下的极致恐慌。那颗一直悬在喉咙口、随着那则新闻播报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在邵斯南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他脸上的瞬间,反而诡异地停滞了一秒,随即以一种近乎痉挛的方式疯狂抽搐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哀鸣。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甚至没给他留下任何编织谎言、粉饰太平的缓冲时间。那张照片……竟然真的流传出来了,并且这么快就落在了邵斯南的手里!

巨大的恐惧如同星际海啸,瞬间淹没了他。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如坠冰窟,指尖都在发麻。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精心演练过无数次的、用于应对身份质疑的说辞,所有伪装的面具,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那绝对的力量和洞察的目光碾得粉碎。

他被迫仰着头,视线因为生理性的泪水而一片模糊。邵斯南的脸离得极近,近到他能看清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此刻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倒影。那瞳孔里没有温度,只有风暴来临前极致的、压抑的黑暗,以及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剧烈翻腾的怀疑和……被冒犯的震怒?

“这、是、谁?”

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挟着冰冷的寒意和濒临爆发的危险,一字一顿,重重砸在他的耳膜上,也砸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看到了多少?他手里掌握了多少证据?是仅仅一张模糊的侧影,还是……更多?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炸开,引发更大的混乱和恐慌。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的下场是什么?激怒这头正处于暴走边缘的雄狮?被他当作来自敌对家族的、别有用心的间谍,承受比现在可怕千百倍的折磨和报复?甚至可能牵连家族,引发两大巨头之间更激烈的冲突?

否认呢?在邵斯南已经起疑,并且可能掌握了某种证据的情况下,苍白无力的否认会不会显得更加可笑,更加激怒他?

电光火石之间,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不能承认!至少现在不能!在没有万全准备、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承认就是自寻死路!

必须赌一把!赌那张照片不够清晰,赌邵斯南的怀疑还没有上升到确信的程度,赌他平日里精心维持的、怯懦卑微的伪装还能起到最后一点作用!

几乎是凭借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他琉璃色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更多泪水,不是因为演技,而是极致的恐惧和疼痛最真实的生理反应。泪水滚落,冲淡了那份可能存在的、属于“莫家小公子”的矜贵,只剩下全然的、小动物般的惊惧和哀求。

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细微颤抖起来,像秋风中最脆弱的一片叶子。被钳制住,他无法摇头,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破碎的、气音般的呜咽,听起来可怜至极。

“先……先生……”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挤碎了才冒出来,“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他努力地想表现出茫然和困惑,仿佛完全听不懂邵斯南在问什么,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和质问吓坏了。“疼……好疼……”他呜咽着,试图用最直接的生理痛苦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唤醒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

这个词用在邵斯南身上,本身就是个笑话。但他此刻没有别的武器。

邵斯南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但脸上的冰霜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像是在解析一段最复杂的故障代码,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那强装镇定下无法完全掩饰的惊惶,那泪水背后可能隐藏的算计,那颤抖里究竟是纯粹的恐惧,还是另有乾坤?

男人的拇指,粗糙而带着冷意,近乎粗暴地摩挲过他被掐得泛红、甚至可能已经出现淤青的皮肤,力道之大,仿佛要擦掉一层皮,看看底下是否还有另一张面孔。

“不认识?”邵斯南的声音压得更低,更沉,像巨石滚过地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的质疑,“莫星黎。‘羲和生命’那个金尊玉贵、刚刚被宣布要联姻的小公子。和你,同名同姓?”

他刻意加重了“金尊玉贵”和“同名同姓”这几个字的读音,嘲讽和怀疑几乎凝成了实质。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他逼问,气息喷在莫星黎湿漉漉的脸上,冰冷刺骨,“一个在第七区保育院长大的孤儿,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配给品,和莫家的继承人,叫同一个名字?嗯?”

他的逻辑链条冰冷而清晰,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这巧合表面那层脆弱的伪装,直指核心的荒谬。

莫星黎的心沉到了谷底。邵斯南果然不信!他根本不信这只是巧合!

巨大的压力之下,反而逼出了一点急智。他哭得更凶,眼泪成串地往下掉,看起来委屈又无助,几乎语无伦次:“……名字……是保育院……阿姨随便取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莫家……先生……求您……放开我……我好怕……”

他试图把自己往更卑微、更无知的方向塑造,一个连自己名字由来都无法掌控的孤儿,一个对上层社会豪门的动向一无所知的底层存在,怎么可能和那个光芒万丈的莫家小公子有关联?这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阶层鸿沟的巨大,本身就是最好的伪装色。

他甚至艰难地、试图抬起那只没有被禁锢的手,想要去掰开邵斯南铁钳般的手指,动作软弱无力,却充满了绝望的挣扎意味。“放开……求求您……”

然而,他的挣扎,他的泪水,他所有的表演,在邵斯南眼中,似乎并未能完全消弭那深重的疑虑。男人眼中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太像了。

越是近距离地审视这张脸,越是能感受到那种违和感。那精致的骨相,那偶尔会泄露出的、与怯懦表情截然不同的眼神底色……这些东西,不是一个保育院长大的孤儿该有的。

邵斯南的内心在进行着一场疯狂的拉锯战。一边是他坚信了二十八年的、建立在数据和逻辑之上的冷酷世界观,告诉他这绝无可能,是荒谬绝伦的幻想;另一边却是某种更原始的、更敏锐的直觉,在疯狂地叫嚣着不对劲,告诉他眼前这个“物品”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种认知上的撕裂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和……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暴怒。

如果……如果这真的不是巧合……

如果这个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被他视为所有物,可以随意对待、甚至肆意伤害的人,真的有着另一个足以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能反过来钳制他的身份……

那他自己成了什么?一个被蒙在鼓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笑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最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滋生出毁灭性的怒火。他掐着莫星黎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半分。

莫星黎痛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泪水流得更急,眼中真实的恐惧终于彻底压过了一切,那是一种源于生命受到最直接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这反应,似乎短暂地取悦了、或者说,符合了邵斯南此刻某种阴暗的预期。

他猛地松开了手。

并非出于怜悯,而是像丢弃一件突然变得烫手、或者需要重新评估价值的物品。

莫星黎猝不及防,失去了钳制,整个人脱力地向后软倒,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观星窗玻璃上,发出沉闷的一声。他捂住剧痛的下巴,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狼狈地糊了一脸,单薄的肩膀因为急促的呼吸和残余的恐惧而不断颤抖,看起来脆弱得下一秒就要碎掉。

邵斯南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依旧冰冷而锐利,如同在看一个需要被彻底拆解分析的故障体。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更令人胆寒的审视和计算。

他什么也没再说。

没有道歉,没有安抚,甚至没有再追问。

只是那样看着,仿佛在重新评估,在权衡,在酝酿着什么。

这沉默,比之前的暴怒更让莫星黎感到害怕。他知道,这件事绝没有过去。邵斯南的怀疑已经像种子一样种下,只会生根发芽,而不会自行消失。

他蜷缩在冰冷的玻璃窗前,捂着火辣辣疼痛的下巴,心脏在经历过山车般的极致恐惧后,只剩下疲惫和后怕的空洞狂跳。

侥幸……暂时过关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而压抑的死寂?

邵斯南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幽暗。他转过身,迈开脚步,离开了这个角落,重新走向他那片由数据和权力构成的领域。

脚步声远去。

莫星黎却依旧僵硬地蜷缩在原地,动弹不得。冰冷的玻璃透过薄薄的衣料汲取着他仅存的体温,但他感觉不到冷,只感觉到一种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无尽的寒意和茫然。

窗外,星海依旧璀璨,沉默地流转着,永恒不变。

却照不亮他眼前深不见底的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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