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将最后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时，檐外的雨刚好停了。
窗棂外漏进半缕残阳，把“何如当初莫相识”七个字染得暖了些，却暖不透纸页上洇开的、像泪痕一样的墨晕。
她想起初见谢临之的那日，也是这样的雨后。她为避追捕慌不择路，撞进他的茶摊，溅了他一身泥水。那时他正低头煮茶，白瓷盖碗在指间转了个圈，抬头时眼里盛着山月，只淡淡说“无妨”。
后来她才知道，当朝最年轻的太傅，原该在金銮殿上论道，在翰林院中点墨，而非为她这个“逆党之后”，搅进满朝的风风雨雨。
他为她求过情，为她挡过剑，甚至为了护她脱身，自请贬谪，去了蛮荒的南疆。而她，终究还是成了他青云路上，最碍眼的那道劫。
沈清辞把信纸折成方胜，指尖抚过最后那句“若不遇见我，他也能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窗外的残阳彻底沉了下去，就像他们之间，再也回不来的当初。
她终究没把这封信寄出去。有些话，适合烂在心底；有些遗憾，或许才是对他，最好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