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柳楼二楼的临窗处,一少年正端坐在桌前看一盈盈少女在挥舞长袖。少年容貌不够俊朗,四方的大脸盘上嵌着一双大眼,眉毛虽够浓密,但鼻梁却不够坚挺。反观少女容貌甚是明艳,鹅蛋的脸盘浅浅的划出一张樱桃小口,唇不红艳齿却皓白。只见她时而将长袖甩到空中,时而以袖遮面再缓缓露出一双丹凤眼,眼角上翘配以两道立剑眉却是狐媚中带有些许英气。少年静静看着烛光里影动的彩蝶,酒杯举在半空却是半天未饮。少女甩着长袖轻快的转动身子转向少年,雪白的一截腰身在飞舞中若隐若现。翩舞过后,少女缓缓坐到少年的怀中,双手揽着对方的脖颈细声的问道:“怎么了,辰哥哥为什么不喝呢?”
“最近我隐隐感觉有事要发生。”
”嘘,哥哥不要多想。来,奴家陪你喝酒。“
少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似桃花的看着脸前的少年。只见她眼珠转了一转并未将酒吞掉,而是将少年的头向后一推,将含着的酒缓缓倒入少年的口中……少年此刻感到了窒息,双手不由得抱紧怀中的女子后却又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窗外哗哗的雨声小了很多,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街道,紧接着一声闷雷响彻整个香房,少女借势将脑袋趴在少年的肩膀上喃喃自语:”刚刚吓死奴家了,还好有你辰哥哥“少年轻轻将推开少女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少女听闻,恨恨的咬了下右边的嘴角,本想表达下自己的愤恨,却不想嘴角陷下一酒窝分不清是恼羞还是娇媚。少年看在眼里却是苦笑一下,伸出两个拇指轻轻理了理对方的眉毛聊作安慰。
”好了,若瑶,明天哥哥再来看你。“
”骗人,每次都那么说,你说你上次说过明天来,过了多久才来“
”我上次刚回去不是就接到了镖。“
”我不管,反正你得……“
若瑶从背后紧紧抱着少年,脑袋歪着靠在后背上,葱葱的十指扣在少年身前。少年则轻轻抓着对方的双手,眼里竟也是流露的不舍。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无须山盟海誓的二人此时恨不得时间停止,就这样依偎到海枯石烂。就在一对鸳鸯浓情之时,门被重重的敲响,打断了二人的你侬我侬。门外的四喜喘着粗气说道;:“少爷,老爷让你赶紧回去。“
别过若瑶离开凤柳楼后,愈子辰匆忙奔回天盛镖局。一路上愈子辰暗自思付:近来天下不太平,外有后金对大明虎视眈眈,内有贼寇四处流窜。近来打探到,李自成就要打到潼关了。看来京城是不能再呆了,得赶紧南迁避祸……可镖局怎么办,若瑶怎么办?不知不觉,愈子辰已到了镖局门口,抬头一看愈镇海正负手而立在门口。
“爹,你找我?”愈子辰小心的问道。
“哼,又去会若瑶那个丫头了?”
“嗯……”
“瞧你那出息,你进来,为父有要事和你讲。”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厢房里,愈镇海便开门见山讲到:“辰儿,今日锦衣卫孙自正亲自过来送镖。”
“什么镖?”
“他说的却也简单,让我们护送一个人到泰山进香。”
“爹,我怎么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现在外面都不太平,这时候谁能去进香呢?再说孙自正亲自送镖的人岂会是寻常人物?”
“我也是那么觉得,但是这趟镖我们不能不接。所以,这趟镖我想让你去送,另外让你二师叔加上三福和四喜给你做帮手。”
“好的,爹。这趟镖孩儿必给您老人家办的明明白白的。
“辰儿,为父上了岁数,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了。临行前为父嘱咐你两点,一是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另外我们走镖的靠的不是功夫高,靠的是各路朋友的赏脸。你年轻气盛,为父担心你在外面惹是生非,把事情办砸了。”
“爹爹大可放心,孩儿已是成年之身,是非曲直,个中规矩自是也晓得。真遇到拿不住的事情,孩儿大可请教二师叔以策周全。”
“如是甚好!”
“另外,辰儿你得考虑下你和若瑶的未来。这丫头虽是出身青楼,却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丫头虽在风月场,却是一直清白如玉。爹看出这丫头对你一往情深,等这走完趟镖回来就把你俩的事办了吧,日后切莫负了人家。”
愈子辰自是喜不自胜,但在父亲面前却也不能过分流露喜悦之情,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临近子时,雨早已停。天盛镖局门口街道悄悄过来一顶小轿,除了四个轿夫外便再无一人。轿子到了镖局门口却未放下,而是静静侯在门口。恰在此时,镖局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当先走出一人。来人正是总镖头愈镇海,未曾搭话只是双手抱拳后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轿中人也一言不语,四名轿夫加快脚步匆匆赶进天盛镖局。随着镖局的大门缓缓的关上,不远的墙头之上缓缓露出一个黑影。但见黑影悄悄的从墙头飘落,匆匆向镖局方向赶来。却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衣人丝毫未曾注意到身后同样跟随着一个只用脚尖点底行走的黑影。黑衣人在镖局门口拐角处伸头探望之际,后脑却是重重挨了一记,闷哼一声倒地未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四人小轿来到镖局堂前,轿夫一压前把,帘栊一挑,走出一人面如银盘,俊眉朗目。身上的素白银衫在月光下溢出不一般的光华,此人非别正是孙自正。
”孙大人,人呢?“愈镇海不解的问道。
孙自正一甩衣袖负手背立,清吐俩字:”到了。“
”还请孙大人明示!“
”愈总镖头,本座就是镖物。“
”原来如此,敢问孙大人几时出发?“
”事不宜迟,我看今夜寅时即刻出发。“
”那就按孙大人吩咐,我等即刻准备。还请孙大人房内一歇。三福,带孙大人去厢房内料作休息。“
”不劳烦总镖头,本座轿内歇息便可。“
愈镇海不再谦让,吩咐四喜去喊愈子辰及李天行来前厅。大雨过后气候甚是凉爽,但此时的愈镇海心里却是燥热的厉害。
不多时李天行和愈子辰收拾妥当后赶到前厅,愈镇海低声道:”师弟,宫里此次让我们把孙自正送到泰山进香,我料事情未必这么简单。辰儿,你江湖阅历尚浅,到时候一切全凭你师叔做主。如今天下不太平,我在家料理下后事,等你们回来我们就把京城的镖局关了……”
就在三人絮叨之余,孙自正备手走到三人跟前轻咳一声,登时三人顿时不语全都拱手看向孙自正。
“诸位,本座此行乃奉圣上旨意去办秘密差事,本座的身份又不能透漏。打走出这个门开始,你们喊本座梁公子即可。好了,我话到此,此次若办砸了你我全都人头落地。”孙自正讲完后便走出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