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元婴长老嘴唇哆嗦着，用神念小心翼翼地问身边的同门：“王师兄，你博古通今，可知这‘死我特’分析是何种阵法？”
被问到的王长老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他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在这儿干瞪眼？
云万里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他活了八千年，头一次感觉自己是个文盲。
“盈……盈利模式？”另一个长老喃喃自语，整个人都恍惚了，“我们宗门……不就是靠着弟子们下山历练时捡点宝贝，还有山下那些附属家族每年上贡点东西吗……这也算模式？”
趴在地上的创派祖师青云子，也傻了。
他感觉自己的残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文化冲击，这比姑姑的烧烤架还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惧！
就在所有人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顾非凡开口了。
他用一种教导幼儿园小朋友的耐心，指了指光幕。
“盈利模式，简单来说，就是你们宗门靠什么挣钱，维持日常开销。”
“SWOT分析嘛，更简单了。S，就是你们的优势，比如功法牛逼，或者山头风水好。W，就是你们的劣势，比如管理混乱，或者长老脑子不好使。”
“O，是机会，比如最近哪个秘境要开了你们能去捞一笔。T，是威胁，比如哪个魔道宗门看你们不顺眼，想灭了你们。”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这些都是基础的管理学常识，以后你们要去上的那个‘高级研修班’，第一节课就会教。”
青云宗众人：“……”
我们谢谢你啊！还给我们提前预习了！
顾非凡完全不管他们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划，更多的题目浮现了出来。
【问卷第二题：请提供贵单位近三千年以来的详细财务报表，需包含资产负债表、利润表及现金流量表。】
【问卷第三题：请提供宗门内所有元婴期及以上高层管理人员的详细个人简历，并附上由直属上级出具的能力与忠诚度评估报告。】
【问卷第四题：请阐述贵宗门在“可持续性发展”与“环境保护”（即灵脉保养与生态平衡）方面的具体举措及成效。】
……
【问卷第十题：请提供贵单位的“客户”（即附属家族及弟子）满意度调查报告，以及详细的投诉处理流程。】
看到这些题目，青云宗的长老们彻底崩溃了。
财务报表？现金流量？他们只知道宝库里的灵石是多了还是少了！
可持续性发展？他们只知道哪里的灵脉快挖空了就换个地方继续挖！
这他妈哪里是问卷！这分明是在用一种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把他们青云宗的底裤都给扒了，还要问他们底裤是什么牌子！
就在众人面如死灰，感觉宗门万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时，祖师爷青云子的咆哮神念，又一次在他们脑中炸响！
“都愣着干什么！写啊！赶紧写！”
“这他妈是求爷爷告奶奶都求不来的机会！是组织的考验！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把咱们最好的一面拿出来！”
青云子的残魂，此刻前所未有的积极！
他怕啊！他生怕这群不争气的徒子徒孙答卷不及格，让人家觉得他们没有被“并购”的价值，转头就把他抓去当储备粮！
“云万里！你来主笔！”
“老夫来给你当参谋！快！把咱们宗门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我想起来！三千年前，咱们是不是得到过一本残缺的仙阶功法？写上去！这是核心竞争力！”
“还有后山那块‘养魂木’！虽然几千年没动静了，但也是上古奇珍！写上！这是优质固定资产！”
“还有那个谁！张长老！你不是偷偷藏了一批‘九转还魂丹’吗？别藏了！都给老夫报上来！这是提升我们资产评估的关键！”
在祖师爷的疯狂督促下，云万里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是……可是这记录谁来……”
顾非凡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已经完全傻掉的云清舞身上。
不得不说，这女人确实是人间绝色。
一张本就小巧的瓜子脸此刻煞白煞白的，更显得楚楚可怜。
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此刻空洞地望着前方，失去了焦点。
因为震惊和恐惧，她那身紧致的青色道袍下，饱满的胸脯正不受控制地起伏着，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看得人血脉偾张。
“就由这位仙子，来担任‘首席记录官’吧。”顾非凡发话了。
云清舞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看着顾非凡，又看了看自己师尊那催促的表情，只能屈辱地拿起一块空白玉简，准备记录。
她的手抖得厉害，玉简差点掉在地上。
“关于客户满意度及投诉处理流程……”顾非凡照着问卷念道。
被任命为首席记录官的云清舞，拿着玉简，茫然地抬起头，那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纯真的无辜。
她想了半天，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小声回答。
“不……不满意的……好像……都被师兄们打死了……”
“噗——”
一个正在疗伤的长老，听到这话，一口气没喘上来，刚止住的血又喷了出来。
顾非凡：“……”
他默默在心里给这套流程打了个叉，然后继续下一个问题。
整个填写过程，对青云宗高层来说，就是一场灵魂的公开处刑。
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万年大宗，在对方那套严谨到变态的评估体系里，漏洞百出，简直就是个管理原始、效率低下的草台班子。
而顾非凡的脑海里，大伯的实时点评，更是刀刀见血。
【历史博士（大伯）】：“组织架构臃肿，部门墙严重，缺乏有效的KPI考核机制。”
【历史博士（大伯）】：“盈利模式单一，抗风险能力极差，过度依赖‘自然资源’（指灵脉）和‘保护费’（指上贡）。”
【历史博士（大伯）】：“不良资产过多，大量资源被闲置，人才结构断层严重。”
【历史博士（大伯）】：“唯一的亮点是核心IP（指创派祖师青云子）尚存，具备一定的历史文化挖掘价值和品牌背书能力。”
【历史博士（大伯）】：“综合评定：C-。建议进行破产重组，或作为低价值单位进行吸收合并。非凡，这活儿干得不错，把一个烂摊子盘活了。”
花了整整几个时辰，在祖师爷把棺材本都翻出来的全力配合下，青云宗众人终于磕磕绊绊地填完了这份堪比天书的问卷。
当云清舞落下最后一笔时，所有人都虚脱了，比跟人大战了三百回合还累。
顾非凡将玉简里的内容“上传”到家族后台。
片刻之后，他收到了最终回复。
【龙王赘婿（爹）】：“评估通过。同意启动‘见习子公司’流程。儿子，干得不错。现在，你可以去清点他们的‘固定资产’了，也就是宝库。记得核对账目。”
顾非凡收起光幕，看向已经半死不活的云万里。
“恭喜各位，初步审核通过了。”
云万里等人闻言，脸上刚要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听到顾非凡接下来的话。
“现在，带我去你们的宝库，进行资产盘点与交接。”
他的脸上，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平静。
“记住，问卷上填写的每一项，都必须和实物一一对应。如果出现账实不符的情况，我们‘资产清算部’的同事，会很乐意过来帮忙的。”
云万里的心在滴血！
但他能怎么办？他只能恭恭敬敬地，对着顾非凡，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一次，他的称呼，也发生了质的改变。
“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