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凡看着他，心想这老头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难不成还想讨价还价？
按照大伯给的《商业谈判手册》，这时候应该适当表现出不耐烦，给对方施加时间压力。
可云万里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把顾非凡整不会了。
云万里猛地抬起头，那双本已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光！
“青云宗……希望能成为贵家族的附庸！”
云万里似乎觉得这个词还不够分量，他咬了咬牙，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加重了说辞。
“不！是成为贵家族在东域的一个‘下属分部’！”
轰！
这话一出口，听风谷里所有还能站着的、跪着的、趴着的青云宗门人，脑子集体炸了！
“太上长老！”
“万万不可啊！”
几个长老下意识地就想阻止。
这叫什么？
这叫卖宗求荣！
他们青云宗立派万年，在东域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派，怎么能去给别人当附庸？还是个下属分部？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青云宗的脸还要不要了？万年的传承和尊严，就这么没了？
云清舞的绝美瓜子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
美目圆睁，本就惊心动魄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看着自己的师尊，平日里威严无比，此刻却卑微到尘埃里的老人，大脑已经彻底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完了。
不仅赔款，连家底都要送出去了？
然而，就在青云宗内部即将哗变的时候，一道比刚才骂人时还要激动的神念，在所有高层的脑海里疯狂刷屏！
是创派祖师青云子！
“闭嘴！都给老夫闭嘴！”
“蠢货！你们才是一群蠢货啊！”
祖师爷的神念激动到几乎破音，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你们懂什么！这他妈是天大的机缘！天大的机缘啊！”
“与其被当成农场里的肥羊，等着人家哪天想吃了就来噶一刀，不如主动申请当牧羊人家的狗！”
“不！狗都不贴切！是当宠物！是吉祥物！”
“只要能抱上这条粗到没边的大腿！我们失去的那些破烂玩意儿，未来都能百倍、千倍地拿回来！”
“你们这群榆木脑袋，是想守着那点可怜的尊严被灭门，还是想看老夫我，被那位大人串在签子上，一边转圈一边撒辣椒面啊！”
“啊！你们想吗？”
祖师爷这番充满画面感、求生欲爆棚的咆哮，让所有青云宗的高层，瞬间哑火了。
他们面面相觑，脑子里全都是自家祖师爷被架在火上烤，还被人撒上各种调味料的场景……
那个场面……太惨了。
和祖师爷的清白比起来，宗门的独立性，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顾非凡也被这老头整得愣了一下。
这什么发展？
敌意收购还没开始，对面就直接滑跪申请被并购了？
这操作……实习手册上没写啊！
他立刻在脑海里，打开了那个熟悉的聊天群。
【顾非凡（新人入群）】：“@全体成员紧急情况！目标单位放弃抵抗，并主动申请成为我方下属单位，请求下一步指示！”
【顾非凡（新人入群）】：“（一个熊猫头挠头的表情包.jpg）”
群里沉寂了一秒，然后就炸开了锅。
最先跳出来的是大伯。
【历史博士（大伯）】：“哦？有意思，从‘恶意商业纠纷’转为‘善意并购申请’了？这个案例很典型，可以作为补充材料写入《家族新人实习手册》3.0版。”
【历史博士（大伯）】：“非凡，别慌，这是好事。你先初步评估一下该单位的‘资产质量’、‘企业文化’和‘高层管理团队的稳定性’。”
紧接着，是科研狂人二叔。
【炼丹师（二叔）】：“他们有什么核心技术吗？比如独家的丹方、特殊的炼器图谱？有没有形成‘技术壁垒’？回头把他们的技术资料库打包一份发给我。”
然后是囤积症老妈。
【末世女王（娘）】：“他们的地盘有多大？名下有几条矿脉？储量报告和年产量报表发我一份，我来做资产评估和资源整合规划。”
最后，是那个常年沉迷cosplay龙王的老爹。
【龙王赘婿（爹）】：“有点意思。”
【龙王赘婿（爹）】：“儿子，这件事你自己判断。如果你觉得这个‘青云宗’对你的实习工作有帮助，能帮你处理一些杂务，那就收下。”
【龙王赘婿（爹）】：“这也是对你‘项目管理能力’和‘团队领导力’的一次期中考核。”
看着群里家人们瞬间切换到商业模式的发言，顾非凡心里那点意外，很快就变成了然。
懂了。
老爹的意思是，这事儿我说了算。
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对面一脸忐忑不安、眼巴巴望着他的云万里，以及他身后那群已经彻底放弃思考的青云宗高层。
嗯，有一个本土的“分公司”来处理一些跑腿打杂的活，确实能大大提高自己的实习效率。
至少以后再遇到什么不开眼的，都不用自己出面了，直接让这个“青云宗分部”去处理就行。
“可以。”
顾非凡点了点头，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云万里和青云子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到了肚子里。
“感谢上仙！感谢上仙！”
云万里激动得老泪纵横，又要磕头。
“先别急着谢。”
顾非凡抬手制止了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标准化的商务模式。
“你们的提议，家族原则上可以考虑。但在正式签署合并协议之前，按照流程，我们需要对贵方进行‘尽职调查’。”
“请贵方全力配合，并如实填写一份‘准入评估问卷’。”
尽职调查？
准入评估问卷？
云万里和一众长老们面面相觑，这些词他们一个都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顾非凡没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他心念一动，面前那个赔偿草案的光幕悄然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大伯在后台一秒钟内实时生成的全新文件。
光幕的顶端，一行更加冰冷、更加充满现代企业风格的大字，差点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顾氏集团-下属单位准入资质评估问卷V1.0（东域青云宗分部适用版）》
云万里和青云宗的高层们，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光幕上浮现出的密密麻麻的条款。
然后，当他们看清问卷上的第一个问题时，刚刚落回肚子里的那颗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连趴在地上的祖师爷青云子，那半透明的魂体都停止了抖动。
只见那光幕之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问卷第一题：请简述贵单位（青云宗）的核心竞争力、主要盈利模式、以及未来五百年的发展战略规划。】
【（注：需提供详细的SWOT分析报告，包括但不限于内部优势（Strengths）、劣势（Weaknesses），外部机遇（Opportunities）和威胁（Threats）。）】
“……”
“……”
“……”
整个听风谷，死一般的寂静。
SWOT……分析？
这是个啥玩意儿？是一种新的阵法，还是一种失传的无上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