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开局一把唐横刀,你管这叫农民? > 第二十八章这感觉真令人着迷啊
换源:


       京城。

回京后的高正,并未立刻搅动朝堂。他只是日日陪着皇帝萧衍,或在御花园赏花,或在昆明池垂钓。

他像一个最体贴的臣子,绝口不提江南的乱局,也绝口不提幽州的兵事,只是陪着皇帝谈玄论道,品鉴书画。

皇帝萧衍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这一日,君臣二人正在山顶的凉亭中对弈。

“陛下。”

高正落下一子,状似无意地提起。

“臣听闻,顾大帅在幽州治军严明,颇有古之名将之风。只是……幽州军中,似乎有些过于……团结了。”

皇帝拈着棋子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

“何出此言?”

“臣也是道听途说。”

高正笑了笑,声音压得极低。

“据说,顾大帅时常感念陛下天恩,言谈间,常提及三皇子殿下聪慧果决,颇似陛下年轻之时。臣在想,顾大帅忠君爱国,许是爱屋及乌,连带着对三皇子殿下也格外看重。”

“只是……三皇子毕竟不是太子。顾大帅这般亲近,怕只怕,会引来朝中非议,于三皇子名声有损啊。”

皇帝的面色,沉了下去。

他将手中的棋子,重重地按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高正见状,话锋一转。

“不过,臣也听闻了一桩趣事。陛下派往北境监察军纪的一名雪龙卫小旗官,月前在幽州地界……失踪了。”

“一个微末小吏,许是贪杯误事,坠马摔死了,倒也不足为奇。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倒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啪!”

棋盘,应声而裂。

皇帝猛地站起,眼中是滔天的怒火。

“雪龙卫!”

“朕的雪龙卫!”

“连朕的人都敢动!他顾昭庭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皇帝的咆哮声在山顶回荡,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他心中的那根弦,终于被高正精准地拨断了。

他对顾昭庭的猜忌,对庆王身世的玩弄,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被触犯龙威的狂怒。

“来人!”

“给朕连发十二道金牌!火速发往幽州!”

“令三皇子萧景,即刻接掌幽州一应军政!顾昭庭、刘宪,给朕滚回京城,听候发落!”

……

雁门关,节度使大帐。

当十二面刻着龙纹的金牌,摆在庆王萧景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象征着皇权至高意志的十二道金牌,又看了看跪在地上,面色阴沉的顾昭庭,只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权力,唾手可得。

他成了幽州十万大军名正言顺、军政一体的主人。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幽州真正的王。

可这背后,是高正那张含笑的脸,是那盘他看不懂的棋。

他惊惧于高正那翻云覆雨的权谋手段,更不解他为何要将这泼天的富贵,硬塞到自己手里。

他想不明白。

但他对权力的渴望,早已压倒了一切。

他缓缓走上前,拿起一面金牌,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一阵战栗。

这便是权力。

可以主宰别人生死,可以决定十万大军动向的权力。

他走出大帐,看着校场上操练的数万兵士,看着那如林的长枪,如云的旌旗。

恰在此时,一只苍鹰自天空盘旋而过,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

“射下来。”

庆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身后的亲兵一愣。

“殿下,那是……”

“给本王射下来!”

一声令下,数百名弓箭手同时引弓。

“咻——!”

万箭齐发,如一片乌云,瞬间将那只苍鹰射成了刺猬。

苍鹰哀鸣一声,从空中坠落。

庆王看着那坠落的身影,听着那万箭齐发的破空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快感,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痴迷于这种一言出,万箭发的权力。

他回过身,走入大帐,铺开一张纸。

他提笔,写下了一句话。

那是顾昭庭在落雁谷大捷后,醉酒时曾对他说过的话。

“古有三十而建节者,为太祖皇帝与吾。”

他将信纸封好,交于心腹。

“星夜送往京城,高相府。”

……

京城,高正府邸。

晚膳的菜肴,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八道。

水晶肘子,蟹粉狮子头,佛跳墙,烤乳猪……每一道,都极尽奢华,穷尽江南名厨的心血。

高正独自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品尝着。

信使被带了进来。

高正接过信,展开,看了一眼,脸上波澜不惊。

他将信纸随手放在一旁,继续用银筷夹起一片雪白的鱼肉。

“本相,知道了。”

信使退下。

屏风后,一道婀娜的身影缓步走出。

来人一身薄纱,身姿曼妙,正是高正豢养在府中的美人,独孤雁。

“老爷。”

她走到高正身后,伸出纤纤玉手,为他轻轻揉捏着肩膀。

“既然顾昭庭已是笼中之鸟,何不寻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其除去,以绝后患?”

高正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妇人之见。”

“杀一个顾昭庭容易。可一旦杀了他,我高正,便坐实了亘古奸贼之名,遗臭万年。”

独孤雁吃吃地笑了起来,吐气如兰。

“老爷引诱皇子,勾结外敌,图谋大事,还想着青史留名?”

“为何不想?”

高正转过身,捏住她光洁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傲然。

“待我功成名就,这史书,还不是任由我门下的大儒去写?黑的,也能写成白的。”

“可‘莫须有’这三个字,是刻在骨头上的,洗不掉。”

独孤雁媚眼如丝。

“那……若是妾身,能让老爷快活胜过神仙,老爷可还会在意这奸贼之名?”

高正闻言,朗声大笑。

“哈哈哈!倘若三皇子真听我的,这天下,便有大半在我股掌之间,权倾朝野,美人如云,又何愁你一个小小女子?”

说罢,他一把将独孤雁横抱而起,吹熄了桌上的烛火。

“春宵苦短,莫谈国事。”

……

乌林县城外,王德的军帐。

酒气冲天。

王德将最后一口酒灌进喉咙,狠狠地将酒坛摔在地上。

“直娘贼!”

他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还没开打,手下的兵就跑了一大半。不是夜里开了小差,就是被对面的泥腿子三言两语给策反了。

“李显!”

他红着眼,抄起身边的大刀,踉踉跄跄地冲出军帐。

“给老子滚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他骑着马,在乌林县的城下,破口大骂。

城头之上,李显闻讯,只是淡然一笑。

他没有多言,取过一杆长枪,翻身上马。

“开城门。”

两马相交。

王德的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确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显的枪法则灵动刁钻,如毒蛇吐信,招招不离对方要害。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二人转瞬之间,已交手二十余合。

王德越打越是心惊,他只觉得对方的枪法连绵不绝,如同一张大网,将他所有的力道都化解于无形。

就在他一刀劈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李显的枪,动了。

枪尖一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地点在了王德的大刀刀脊之上。

“咔嚓!”

一声脆响。

王德那柄百炼钢打造的大刀,竟从中断裂。

王德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他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刀柄,呆若木鸡。

随即,他怪叫一声,拨转马头,夹着马腹便向自家军营逃去,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你小子不讲武德!等着!”

城头之上,爆发出震天的喝彩。

李显收枪回城。

他没有回县衙,而是径直走到了那高悬着赵氏兄弟头颅的城门之下。

他看着那两颗早已被风干,却依旧圆睁着双眼的头颅,沉默不语。

身后,是闻讯赶来的乌林百姓。

他们没有欢呼,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李显。

一个老汉,颤巍巍地端着一碗水,递到李显面前。

“大人……喝口水吧。”

他身后的百姓,箪食壶浆,眼中噙着泪水。

“大人,俺活了三十年,就没见过不欺负咱们老百姓的兵。”

“只有你们,只有公主殿下的兵,才是咱们自己的兵啊!”

“昨天,还有个小哥,帮俺老婆子把柴火搬回了家。俺给他一碗水,他直摆手,说有纪律,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

老妇人说着,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瞬间传染了整条长街。

百姓们跪倒在地,哭声震天。

他们哭那枉死的赵氏兄弟,哭这迟来的公道,更哭那终于看到的一丝光亮。

李显扶起最前面的老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无比坚定。

“乡亲们,都起来。”

“我向你们保证,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两颗头颅,面对着这满城悲泣的百姓。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炭笔,就在那斑驳的城门之上,写下了一行字。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他下令,将赵氏兄弟的遗体,以最高规格收敛,追授“赤胆”勋章,追封“乌林烈士”。

“凡赵氏亲族,入我临江书院,学费全免,食宿全包。”

“此令,即刻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