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这怎么可能!”一名百战老将,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声音都在发颤,“北狄单于的王帐位置,竟然标注得如此精确!连他亲卫的换防时间,都有记录!”
“不止如此!你们看这里!”另一名将领的手指,落在了苍狼部和黑豹部的驻扎区域上,“上面竟然详细分析了两个部落的百年世仇,还提出了利用他们的矛盾,分化瓦解,甚至诱使其阵前火并的具体方案!”
“还有粮道!北狄人那条从漠北延伸过来的生命线,每一处可以设伏的隘口,每一座可以劫掠的补给中转站,全都标出来了!这……这仗还怎么打?这简直就是照着图,去捡功劳啊!”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这幅图的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它将北狄人的兵力部署、将领性格、内部矛盾、后勤弱点……所有的一切,都分析得透彻无比!
这已经不是情报了!
这是一把已经递到了他们手中,可以直接捅进北狄单于心脏的,必胜的刀!
李光弼的手指,在那冰冷的羊皮纸上缓缓划过,他越看,呼吸就越是急促,那双沉稳的眼中,爆发出骇人至极的精光!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秦烈的神情,已经彻底变了!
之前的审视、平静、淡然,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了绝世瑰宝般的狂喜和激赏!
他终于明白,那名年轻将领为何会说,此图,可定乾坤!
他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凭什么能以一隅之地,硬抗十万大军,还打得对方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这哪里是什么粗鄙武夫!
这分明就是一个算无遗策,将整个战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绝代将星!
“好!!”
李光弼猛地一掌,狠狠拍在帅案之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个帅帐,都为之一震!
他指着那幅地图,对着帐内所有将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问!
“有此神图在手!若还不能一战荡平北狄,尔等,皆可自刎于阵前!”
所有将领,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亢奋和战意!
“愿为大将军效死!”
“愿为大将军效死!”
山呼海啸般的请战声中,只有陈大人,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那幅散发着无穷魔力的地图,再看看满脸狂喜的李光弼,和那群战意高昂的将军,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他之前准备的所有用来刁难、打压秦烈的言辞,在这一份足以改变整个战局走向的惊天功劳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可笑,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李光弼没有再理会他,他大步从帅案后走下,亲自走到秦烈面前,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秦都头,此番,你立下的是不世之功!本帅,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什么联防都头!”李光弼的声音,斩钉截铁,“本帅以征北大将军之名,特封你为‘破狄先锋军’主将!官拜游击将军!总领十堡兵马,并可节制我麾下三千精骑!破敌方略,由你全权制定!”
“游击将军”!
“破狄先锋军”主将!
李光弼那斩钉截铁的任命,如同九天惊雷,在整个中军帅帐之内,轰然炸响!
所有将领,看向秦烈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同!
那里面,有震惊,有钦佩,更有了一丝发自内心的认可!
而陈大人,则是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想用身份和资历去压制这个年轻人,已经彻底不可能了!
“秦将军,请!”李光弼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亲自将秦烈引到了帅案之旁,甚至命人搬来一张锦凳,赐座于他的身侧!
这是何等的殊荣!
在大唐军中,能在李光弼的帅帐内获得赐座的,屈指可数!
秦烈没有推辞,坦然落座。他知道,这是他用那份地图,用十堡联盟的赫赫战功,为自己赢来的尊重!
“秦将军,”李光弼亲自为他倒上一杯热茶,态度亲和无比,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下属,更像是在与一位平等的同僚商议军机,“你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又与北狄交手数次,依你之见,我军下一步,该当如何?”
来了!
秦烈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才是今天真正的考验!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站起身,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没有空谈什么大道理,而是直接走到了那幅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如电,扫过帐内所有将领。
“回大将军!末将以为,我军不应有片刻迟疑,当立刻整合兵力,发动总攻!”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末将的计划,名为‘春季反击’!”
秦烈的声音,在寂静的帅帐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有力!
“北狄大军,经此内乱,元气大伤,士气跌至冰点!更为重要的是,凛冬将过,冰雪初融!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而对于我们,却是天赐良机!”
“一旦开春,漠北的补给线因为道路泥泞,将彻底断绝!他们那十万大军,将彻底成为一支孤军!而我们,背靠青州,粮草充足!此消彼长,胜负已定!”
“所以,末将恳请大将军,趁他病,要他命!以雷霆之势,发动总攻,一举收复青州东部所有失地,将北狄残部,彻底逐出关外!”
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帐内不少热血的年轻将领,听得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抄起刀,跟着这位年轻的将军,去冲锋陷阵!
然而,就在这片激昂的气氛中,一个尖锐而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一派胡言!”
陈大人猛地站了出来,他指着秦烈,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秦将军!你这是在拿我朝廷十万大军的性命,当成儿戏!”
他转向李光弼,痛心疾首地拱手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听信此人的一面之词啊!我军主力,跋涉千里,远道而来,将士们早已人困马乏!正所谓‘兵贵安稳’,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安营扎寨,修筑工事,固守待机,徐图后计!这才是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