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暴雨倾盆，陈凡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在车流里钻来钻去——雨衣帽子早被狂风掀翻，冰冷的雨水顺着下颌线淌进脖子，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操！还有三分钟超时！”他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得急促的倒计时，牙齿咬得咯咯响。屏幕右下角，是母亲今早发的微信：“小凡，降压药快吃完了，医院说这次得开进口的，一盒三百二。”后面跟着张卷边的药单照片，纸角都磨白了，显然被母亲反复摸过。
这是他今天第十五个订单，给高档小区送的战斧牛排。顾客备注写得狠：“超时一秒直接差评，投诉到你封号”，此刻正每隔三十秒发条语音催单，语气里的不耐烦像针：“你是不是骑蜗牛来的？我女朋友等着吃牛排过生日！再不到，我让你这单白送还得赔五百cao！”
陈凡没敢回，只把油门拧到最大。他太需要这笔钱了——顶楼隔间的房租还没交，房东催了三次；母亲的降压药断过两天，直接晕进医院；电动车刹车片早该换，凑了半个月还差五十块。
——
拐进小区大门时，一辆黑色奔驰突然从地下车库冲出来，远光灯晃得他睁不开眼。陈凡猛打方向，电动车重重摔在积水里，整个人扑出去，膝盖磕在路沿石上，钻心的疼瞬间窜遍全身。
外卖箱崩开，那份包装精致的战斧牛排滚出来掉了下去，溅了一脸污水。
奔驰车主摇下车窗，穿定制西装的男人探出头，扫了眼地上的陈凡，又看了看弄脏的车门，皱眉：“眼瞎？不会看路？我这车刚贴的膜，你赔得起吗？”他吐了口烟，烟圈飘到陈凡脸上，“赶紧滚，别碍眼，废物一个。”
陈凡撑着湿身子爬起来，膝盖的牛仔裤磨破了，鲜红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流。他想去捡牛排，却被车主一脚踹开手：“别碰了，脏了我的眼。”奔驰车扬长而去，溅了他一身泥水。
蹲在地上，看着泡烂的牛排，陈凡鼻子突然发酸。手机又响了，顾客的语音带着咒骂：“你死在路上了？我已经投诉了！等着被封号吧！”
他点开外卖后台，看着“待扣款500元（顾客投诉赔偿）”的通知，手指发抖——今天跑了十二小时赚了三百二，这下不仅白干，还得倒贴一百八。
——
骑破电动车回出租屋时，快十二点了。那间不足十平米的隔间，墙皮掉得都是白粉，墙角堆着杂物纸箱，唯一的窗户对着别人家的油烟机，玻璃蒙着厚油污。屋顶还在漏雨，他用塑料盆接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陈凡脱掉湿透的雨衣，从抽屉翻出碘伏和创可贴——上次母亲住院剩的。咬着牙用棉签擦膝盖伤口，疼得倒抽冷气。擦完药，他从冰箱拿出早上剩的半袋馒头，就着凉白开慢慢啃。
冰箱上贴张泛黄的《龙珠》海报，是小时候攒三个月零花钱买的。海报上悟空穿橙色武道服，张开双臂，身后燃着火焰。旁边钉着张皱纸，是他抄的“琦玉训练计划表”：晨跑10公里、俯卧撑100个、深蹲100个、仰卧起坐100个。
他盯着表看了很久。上个月偷偷试过一次晨跑，才跑1公里身体就不行了，被早班外卖催回去。那时候他想，要是不用跑外卖，身体能够安安全全练完这张表该多好。可现实是，他连顿热饭都快吃不起。
——
手机响了，是母亲。陈凡赶紧接起，尽量让声音轻松：“妈，怎么还没睡？”
“小凡，你吃饭了吗？”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咳嗽，“我看天气预报，你那边下暴雨，骑车注意安全……那个药，太贵就开国产的，我没事。”
陈凡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别过脸对着墙角：“妈，你别管，药钱凑够了，明天寄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挂了电话，看着手机里仅剩的两百三十块余额，他绷不住了。走到窗边失声痛哭起来，看着外面的暴雨，突然觉得累——累得不想再跑外卖，不想面对辱骂和扣款，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不出来。
缓了好一会、回到床边趴在桌上，随手拿起翻烂的《龙珠》。翻到悟空第一次变超级赛亚人的页面，手指摩挲着画面：“要是能像你一样变强就好了……哪怕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他抱着漫画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摔车的路口，奔驰车的远光灯晃眼，可这次他没摔，像悟空一样周身燃起金色火焰飞起来，一拳把车打飞。他笑着飞到空中，丢弃外卖箱，丢弃外卖车，头仰望着天空一拳把乌云打散、把雨打停、往更高的太阳光明飞去……
——
“小凡！小凡！醒醒！”
有人摇他的胳膊，声音熟悉又陌生。
陈凡猛地睁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下意识眯眼——这不是他的出租屋！
眼前的房间宽敞明亮，墙上挂着陌生日历：“蔚蓝星历3024年7月12日”；书桌上放着银色金属仪器，堆着几本《血脉觉醒入门》，封面上画着龙、巨人、长尾巴的外星人；窗外没有高楼，是绿油油的草地，几只不知名的飞鸟掠过，远处悬浮车在低空飞行。
他猛地坐起，摸向膝盖——昨天的伤口不见了，皮肤光滑得没有痕迹。低头看衣服，不是湿透的雨衣，是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服，上面绣着个小“凡”字。
“这是……哪里？”
一段陌生记忆涌进脑海：这里是蔚蓝星，靠“血脉气血”衡量实力；他叫陈凡，16岁，父母在一年前的“怪人袭击”中牺牲，和邻居张爷爷一起生活；三天后，是所有16岁少年必须参加的“全息觉醒大典”，激活血脉投影，气血数值决定未来。
“穿越了？”心脏狂跳。昨天的暴雨、摔车、母亲的电话还在脑子里，眼前的一切却真实得可怕。
手往口袋里一揣，摸出两样东西——一张泛黄的琦玉训练计划表，还有本崭新的《龙珠》漫画，封面上的悟空笑得格外灿烂。
——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温和的声音传来：“小凡，醒了吗？吃早饭了，今天得去社区领觉醒大典的号码牌！”
是张爷爷。记忆里，他是退休的古武爱好者，以前是凡民区护卫队的，手上的老茧就是那时候留的。父母牺牲后，一直是他照顾原主。
陈凡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口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脸上满是皱纹却精神矍铄。他端着保温桶笑：“刚熬的小米粥，还有你爱吃的咸菜，趁热吃。”
张爷爷进屋把保温桶放桌上，见陈凡发愣，以为他紧张：“担心觉醒大典？没事，咱凡民区的孩子，气血低也不丢人，好好活着比啥都强。”他叹口气，“你爸妈要是在，肯定也希望你平安……他们当年太拼了，明明只是B级龙血投影，却非要冲在最前面。”
陈凡看着桌上的小米粥，温热的气息裹着暖意，心里突然一软——在地球，他从没感受过这种温暖，没有老板的呵斥，没有顾客的辱骂，只有一碗热粥和一句关心。
拿起勺子喝了口粥，暖意滑进胃里，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张爷爷，我不紧张。”他抬头，眼底亮起来，“我想试试，看看自己的血脉投影是什么样的。”
张爷爷愣了下，随即笑：“好！有这股劲就好！不管结果咋样，爷爷都支持你。”他指了指桌上的银色仪器，“那是气血监测仪，你昨天测的110，虽然低，但觉醒后说不定能涨！”
——
吃完早饭，两人出门。蔚蓝星的晨光很暖，洒在身上像裹了层薄纱。路边的电子屏正在播觉醒大典的宣传：“16岁，血脉觉醒的黄金年龄！A级投影、高气血，开启强者之路！往届天才凯，纯血赛亚人投影，初始气血5000，现为星辰学院重点培养对象……”
屏幕上的凯穿着白色武道服，眼神倨傲，身后是贝吉塔的投影。陈凡摸了摸口袋里的训练表，嘴角勾了勾。
在地球，他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外卖员；在蔚蓝星，他是初始气血110的“潜力股”。不管起点多低，他都要试试——用琦玉的方法，在这个靠气血说话的世界，跑出一条自己的路。
“张爷爷，你说，觉醒双血脉的人，有没有可能？”陈凡突然问。
张爷爷愣了愣，笑着摆手：“双血脉？整个蔚蓝星历史上从来没有过。怎么？你还想觉醒双血脉？”
陈凡没回答，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他想起悟空，想起琦玉，想起口袋里的训练表。
或许，奇迹这东西，只要敢想，就有可能。
三天后的觉醒大典，他等着。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