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天机谪仙录 > 24星仪难和离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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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熹微时,渚城的海雾尚未散尽,万象楼后院青石板被洒水伙计擦得发亮。沈砚刚在陆九渊的指导下修习完“观炁诀”,便见玉璇玑指挥四名壮汉,小心翼翼抬着七星浑天仪往院中走来。

这不知何物所铸的七星浑天仪,其实只有不到半人高,七颗星珠在晨光里流转温润光晕,底座星轨纹路繁复如上古密语。阿瑶抱着玉璇玑送的娃娃蹲在廊下,自顾自的玩儿着。

沈砚迎向玉璇玑,这位玉掌柜轻轻行了个礼,说道:“墨卿先生、陆大侠,一切都备好了。”今日的玉璇玑一身玄色短打,腰间悬着枚星纹令牌,身后跟着两名劲装伙计,“昨日自归墟井归来后,我已令南城门的星卫留意守护,目前暂无异常。”

陆九渊拍了拍浑天仪的立柱,长叹一声:“这归墟井真是如归墟般深不见底,这宝贝沉甸甸的,但愿下去能派上用场。”

这次玉璇玑安排了嬷嬷在小院照看阿瑶,然后一行人快马骑行至南门外归墟井。这时天已经大亮了,昨夜蒸腾的水汽在井周凝成露珠,打湿了井口台阶上的荒草。井口八卦青石旁,竟新冒出几株嫩草,在晨风中轻摇,似枯井“复苏”后,连周遭生机都被唤醒。

“还是我先探路。”陆九渊话音未落,已纵身入井。这次井下再无那浅浅“井底”的阻隔,只有水汽凝聚后滴落的“答答”声。片刻后,井中传来他的声音:“墨卿兄,玉掌柜,下来吧!井底并无异样!”

玉璇玑指挥随行的几位壮汉,吊运七星浑天仪下井,接着和沈砚两人攀在七星浑天仪上,随其一起下行。

七星浑天仪顺着井壁缓缓下行,井内水汽比地面更重,沾在沈砚的袖口凝成细珠,顺着玄色布料往下淌。他单手扣着浑天仪侧面的星轨凹槽,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护在身侧——玉璇玑就攀在他右前方,玄色短打的衣角被井风掀起,偶尔会擦过他的手背,带着点布料的糙意,却又比井内的寒气暖些。

沉静的空气中,只有吊绳发出的吱呀声,沈砚看了看玉璇玑微带红晕的侧脸,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便开口说道:“这井深至少百丈,咱们这么慢慢向下,不知要到几时。”沈砚的声音在井内回荡,玉璇玑轻轻点头,这时,七星浑天仪突然“嗡”地一声轻颤,底座上的星珠,竟开始莫名的闪烁。紧接着,浑天仪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方拽了一把,玉璇玑身体不稳,往沈砚这边倒来。

他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腰,掌心触到的是短打底下紧实的腰线,还有腰间星纹令牌的冰凉触感。玉璇玑也没想到会失稳,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沈砚的下巴,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缠在一起——她睫毛上沾着的水汽,在星珠微光下像碎钻,沈砚甚至能看清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还有那瞬间泛红的耳尖。

“对不住。”玉璇玑迅速直起身,两手扶住七星浑天仪的立柱,目光转向浑天仪底座,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沈砚也强装镇定,眼神转向井壁前不断重复的横梁,这样又向下了不知几丈,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下方传来,七星浑天仪竟被拽得往下坠了数尺!沈砚一下没抓稳,身体往前倾,下巴不小心蹭到玉璇玑的发顶——她头发上带着淡淡的墨香,混着井内的水汽,让沈砚一时分不清心跳为什么突然加速。

“抓紧!”玉璇玑反手抓住沈砚的手腕,将他往浑天仪的立柱旁拉。两人紧紧贴着立柱,看着下方黑漆漆的井底,竟似乎被点亮了一般,陆九渊正抬着头看着上方,似乎非常痴迷的样子。两人脸色皆是一红,玉璇玑松开沈砚的手腕,两人又分别到了七星浑天仪两侧。

可两人却都没注意,他们连呼吸的频率,似乎都渐渐一致了。

沈砚突然希望这归墟井真的如归墟般没有尽头,他期待着什么,却又不敢去确认,终于在这已经模糊了时间的忐忑中,七星浑天仪触到了井底的平台,又一声“嗡”地轻颤,沈砚和玉璇玑两人踏上平台,却见平台顶部,万千星辉弥漫,陆九渊正一脸陶醉的看着这星光的投影,似乎全然没有察觉二人的到来。

这时,七星浑天仪的七颗星珠光芒骤亮,与井壁星图投影遥相呼应,沈砚抬起七星浑天仪,几步跳到那三丈见方的高台上,开始比对浑天仪底座星轨与高台钢铁刻痕——却见两者虽然意蕴相似,但线条走势却截然不同。他尝试将七星浑天仪嵌入凹槽,但却总是像被无形力场排斥,始终无法契合。

“不对。”沈砚皱眉拂过钢铁纹路,“这星轨和七星浑天仪的无法对上。”他心中隐约有些想法,似乎七星浑天仪底座和这平台的磁场,正好相斥。

陆九渊听到沈砚的话,马上从观赏星光的状态恢复过来,一步跃上高台,接过七星浑天仪,开始反复调整角度:“莫非‘星仪为钥’,不是指七星浑天仪?可九州虽大,还有这么神异的宝贝吗?”

沈砚想到那晚在星汉居似幻似真的经历,斟酌了片刻,说道:”的确还有。“

玉璇玑此时站在高台边缘,也借着星光投影和七星浑天仪星珠的微光观察着高台上的刻纹,听闻此言,惊异的问道:“墨卿先生如何知道?”

沈砚遂把幻境中与星仪有关的部分说了出来,玉璇玑听罢,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往河阳一行。“

几人想到河阳之行,都有些意兴阑珊,正在三人各有心事,束手无策时,井口一道青色纸鹤俯冲而下,直直落至玉璇玑手中。

玉璇玑展开密信,脸色骤沉,递与沈砚:“星卫传讯……云麓山尸潮漫过青枫关,向渚城蔓延!泽州钦天监亦有急报,云麓山北部多地也有‘活尸’异动,不知是不是荧惑星动的导致的灾劫。”

“尸潮?”陆九渊若有所思,“玉掌柜,青枫关是湄州咽喉所在,青枫关若破,湄州危矣!”

沈砚看着“尸潮”“荧惑连锁”的字眼,心下一沉:“北上河阳,云麓山驰道是最快的路线,此时云麓山地脉异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阻止我们北上。”

玉璇玑迅速起身:“渚城临海,墨卿先生可与陆大侠从码头登船,由海路去离州!离州静海港是与南方长洲、炎洲等域外势力的转运枢纽,我万象楼在此处亦根基颇深,加之此地还有叶先生的消息传来,或许,正式天意让两位往离州一行。”

“玉掌柜不与我们同去吗?”沈砚虽然知道玉璇玑身负万象楼重任和渚城安危,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今荧惑星动,云麓山情况不明,其实前日万象楼便已经派出了一队星卫前去查探,当前我需要留守渚城,整合湄州其他修士势力,避免湄州生灵涂炭,此次实在难以与两位同行。”玉璇玑干脆应道,“此去离州,安危难测,两位还是把阿瑶留在渚城吧,有我在,比不让阿瑶有事。”

沈砚有些言说不清的难受,但玉璇玑所说实在是无法反驳,值得点头同意。事情既已决定,玉璇玑立刻指挥境外的壮汉们吊回七星浑天仪。

一行人还未进入渚城,只见南门处人潮汹涌。无数百姓拖家带口想要进城,而渚城地方几乎全由万象楼做主,一群万象楼的伙计,正在城门口阻挡着这些逃难的百姓。

城门口的哭喊声搅成一团,玉璇玑取出万象楼令牌,立于马上,高声喝道:“诸位乡亲,渚城虽可暂避风波,但粮草物资有限,无法收容过多人等。大家且先安静,听我一言!”

玉璇玑的声音中似乎有中奇特的力量,随着她的话出口,城门口的哭喊声稍减,百姓和伙计们纷纷抬眼望来,眼中满是惶恐与期盼。

玉璇玑接着说道,“如今云麓山尸潮汹涌,青枫关岌岌可危,我们万象楼已派人前往驰援,定会竭力阻挡尸潮。但眼下渚城也需自保,不能无限制接纳。老弱妇孺可随我们伙计进城,暂居于城西,青壮年若愿留下协助守城,亦可进城,但需听从调配。其余人等,可往东南方向五十里处的青岩港暂避,那里有我们万象楼的分号,如实在情况危及,我们万象楼亦会提供海船,供大家逃生!”

百姓们听闻,虽仍有鼓噪不甘者,但大部分人也深知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加之玉璇玑话语中那令人信服的力量,便纷纷按照指示行动起来。

玉璇玑随后又吩咐几名伙计,准备粮草物资,前往青岩港接应。安排妥当后,玉璇玑转头对沈砚和陆九渊说道:“两位,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动身前往码头吧。渚城码头有我们万象楼常备的快船和物资,还望一路保重。”

沈砚望着玉璇玑,心中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陆九渊拍了拍沈砚的肩膀,说道:“墨卿兄,走吧,与其哀怨难舍,不如尽快赶赴河阳,解开谶讳,找到谪仙和南斗盘,这样自可早日回来见玉。。。。。。“陆九渊见沈砚目光有些不善,赶紧改口道,”早日回来与阿瑶相见。”沈砚这才点了点头,对玉璇玑拱手道:“玉掌柜,渚城和阿瑶就拜托你了,我们定会尽快回来。”

玉璇玑微微一笑,“放心去吧,渚城有我,定不会让尸潮越雷池一步。阿瑶既然托付给我,我自会照顾好她。”说罢,她转身投入城门的忙碌之中,指挥着伙计们维持秩序,安抚百姓。沈砚和陆九渊对视一眼,翻身上马,随即便朝着码头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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