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十块主屏同时闪烁了一下,像是集体眨了次眼。陈秘书的手指悬在平板上方,指尖距离“信号阻断”按钮只剩半厘米。直播画面里,林默正站在法庭中央,全息投影将资金链的最后一环钉死在赵世珩的袖口——那枚翡翠扳指的轮廓清晰得刺眼。
可就在镜头拉近的瞬间,陈秘书瞳孔一缩。
吊坠表面掠过一道极细的光纹,像电流划过玻璃。监控系统自动捕捉到异常频段:432.7MHz,加密调制模式,脉冲间隔0.8秒。他立刻调出后台协议分析,手指翻飞地输入解码指令,却在看到结果时僵住。
频率特征值匹配度98.6%。
匹配对象:编号D-07医疗手环,绑定患者姓名——陈小雨。
他女儿临终前戴了三年的脑神经监测仪。
陈秘书猛地站起,椅子向后撞上墙壁发出闷响。他一把扯开衬衫领扣,又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解开三颗纽扣,露出心口位置的纹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碎花裙,手里抱着一只褪色的兔子玩偶。
和林默背包上挂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喘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不可能……那批手环早就销毁了,连生产记录都清了。”
但他知道父亲说过什么。
“那串代码是钥匙,不是锁。”
“谁戴上它,谁就是‘容器’。”
他重新坐回椅子,调出AI行为追踪模块,输入关键词:“二十年前”“车祸”“母亲遗物”。系统迅速标记出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林默出现的所有影像片段,并标注三次异常信号波动时间点。每一次,吊坠都在被触碰的瞬间释放出相同频段的微波。
更诡异的是,三次波动前后,林默的语速都会下降0.3秒,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同步校准他的发音节奏。
陈秘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冷静。他打开内网权限终端,准备调取林默的童年户籍档案。手指刚敲下第一个字母,屏幕却弹出红色警告:【访问受限,需赵董事长生物认证】。
他冷笑一声,转而接入备用数据库,伪装成安防巡检请求,试图绕过权限墙。就在此时,监控室门锁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门被推开。
一名穿深灰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左手举着法院搜查令,右手示意身后警员抬进一个密封箱。箱体标签打印着黑色字体:F-07车库提取物,未登记神经毒素制剂,编号NTX-9。
“我们依法执行证据保全程序。”律师的声音平稳无波,“请配合关闭远程数据擦除功能。”
陈秘书缓缓合上平板,脸上看不出情绪。他盯着对方胸口的律所徽章看了两秒,才开口:“手续齐全吗?”
“全部电子备案可查。”律师递上平板,界面显示法院签发令、检察厅监督码、公证处存证编号三项齐备。
陈秘书接过,逐项核对编号。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里的危机应对流程。核对完毕后,他没有拒绝,反而主动调出第七号摄像头的备份录像。
“这个角度照不到拐角。”他指着画面边缘的一片盲区,“但七分十四秒到七分十七秒之间,信号中断了三分钟。你们可以查查供电日志。”
律师微微一怔,没接话,只点头示意警员继续取证。
陈秘书退回控制台后方,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可当律师转身检查密封箱锁扣时,他的右手悄然滑入西装内袋,摸出一枚微型U盘,以极快速度插入主机隐蔽接口。
【数据复制启动】
进度条开始跳动:1%…5%…12%
他的目光扫过主屏,定格在直播回放的慢镜头上。林默低头摩挲吊坠的动作被无限放大,金属表面浮现出极其细微的二进制刻痕,一闪即逝。
陈秘书的喉结动了动。
他知道赵世珩下令销毁所有与“容器计划”相关的资料,也知道那些孩子都被宣告死亡。可眼前的数据不会撒谎——那个频率,那种编码逻辑,只有参与过实验的人才懂。
而林默,不该懂。
除非……他根本不是目标人选,而是替代品。
或者,接收者。
律师合上箱子,正要离开,忽然回头问了一句:“你们这里有没有存储三个月内的访客记录?尤其是夜间进出人员。”
“有。”陈秘书答得干脆,“但需要董事长授权才能调取。”
“我明白了。”律师点头,“我们会另行申请。”
门关上前,陈秘书仍站在原地,视线没移开屏幕。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立刻拔出U盘,塞进鞋垫夹层。随后调出另一组隐藏界面,输入六级密码。
屏幕上跳出一份加密文件夹,标题是:【沉睡者适配名单·残卷】。
他点开第一个文档。扫描件已经泛黄,是一张二十年前的医院收治记录。患者姓名栏空白,性别女,年龄六岁,备注栏写着一行小字:“植入失败,意识离散,建议终止观察。”
照片附在下方。
小女孩闭着眼,头上缠着绷带,脖子上挂着一只兔子玩偶。
陈秘书的手指颤抖起来。
他记得这只玩偶。是他女儿五岁生日时,亲手缝的礼物。
下一秒,主机突然发出蜂鸣警报。系统提示:【外部设备接入尝试,来源未知IP】。
他迅速关闭页面,切换回常规监控流。十块屏幕恢复正常画面:停车场、电梯间、走廊、天台……
一切如常。
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他低头看了眼鞋垫里的U盘,又抬头望向主屏。林默的身影早已从直播中消失,但吊坠最后闪过的那道光,还在他视网膜上残留着灼痕。
他坐回椅子,重新打开复制程序。进度条停在87%,开始缓慢爬升。
91%…94%…96%
他没有注意到,主机背面的散热孔里,一丝几乎不可见的蓝光正沿着电缆蔓延,悄无声息地接入整栋大楼的安防中枢。
直到进度条跳至100%,系统弹出完成提示。
陈秘书深吸一口气,拔出U盘,握在掌心。
他站起身,走向角落的保险柜,输入指纹与声纹双重验证。柜门开启,里面整齐排列着六本不同封面的护照,最底层压着一个旧铁盒。
他把U盘放进铁盒,合上盖子。
转身时,袖口蹭到了桌角,一张便签纸从笔记本里滑落。
纸上只写了一行字,墨迹未干:
“妹妹没死,她换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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