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拇指刚压下开关，整艘游艇便猛地一震。电流顺着检修口窜入主配电系统，防水盒发出刺耳蜂鸣，随即炸开一团火花。他没等装置完全释放能量，立刻翻身滚向侧舷集装箱后方，背部撞上冰冷金属的瞬间，强脉冲波已扩散至全船。
灯光熄灭，引擎尖啸着停转，红外警戒塔的红点接连熄灭。只有应急红灯在三秒后微弱闪烁，映出甲板上积水扭曲的倒影。通风口的风机戛然而止，连雨滴砸在铁皮上的节奏都变得清晰可辨。
主控舱内，赵世珩正伸手去按重启键，却被突然弹出的虚拟屏障挡了回来。那层半透明光幕像是从空气中凝结而成，边缘泛着蓝紫色电弧。他猛拍控制台，屏幕只闪出一行字：【权限锁定，来源未知】。
“谁干的！”他怒吼，声音穿透舱壁。
林默没回应。他贴着集装箱边缘爬起，右手还握着冒烟的电路板。左臂被飞溅的碎片划破，血顺着指尖滴进积水，晕开一圈暗红。他撕下工具箱里的纱布草草缠住伤口，顺手将绝缘棒插回腰带。
视网膜光幕亮起：【检测到高密度金属屏蔽层，建议激活B级物理连锁反应】。
他冷笑一声，从工具箱底层抽出另一根加长绝缘杆。这不是普通工具，而是上周签到获得“废弃变电站三年使用权”时顺走的高压操作杆，表面镀了一层防电弧涂层。他摸黑靠近主配电箱，外盖已被先前的脉冲炸出裂痕。他将杆头插入检修口，用力一撬。
咔！
电弧爆闪，沿着潮湿甲板蔓延，点燃了堆放在角落的一卷电缆护套。火光腾起，照亮了赵世珩在窗后的脸——他正试图拆开控制台底壳，手动接线启动备用电源。
火势迅速扩大，热浪逼得林默后退两步。但他没撤。他知道这火不只是破坏，更是掩护。火焰干扰了残余监控的热成像精度，也让保镖不敢贸然靠近。
脚步声从舱门方向传来。
两名黑衣人持战术手电逼近，光束扫过甲板。林默伏低身体，借着集装箱阴影滑向二层平台的爬梯。雨水顺着梯子流下，他的鞋底打滑了一下，但左手及时抓住栏杆，一个翻身跃上平台。
下方，陈秘书正从引擎室走出。他戴着夜视仪，步伐稳健，左手却始终贴在心口位置。经过燃烧的电缆时，他脚步顿了半拍，像是闻到了什么。下一秒，他抬手摘下夜视仪，露出虹膜异色的双眼——右眼漆黑，左眼泛着淡金。
林默屏住呼吸。
陈秘书没有抬头，而是缓缓从公文包取出注射器。针管里的淡紫色液体在应急红灯下泛着诡异光泽。他拧紧袖口机关，正要迈步，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是铁皮被踩动的声音。
他抬头，手电光扫向二层平台。空无一人。
林默早已翻进通风管道，蜷身前行。管道狭窄，肩胛骨处的朱砂痣被粗糙内壁磨得生疼。他咬牙不动，直到听见下方传来对讲机杂音。
“目标可能在上方，分两组搜。”
话音未落，林默忽然踢松一块松动的铁皮。哐当一声，铁皮坠落，砸中一名保镖的头盔。
那人惊叫，本能举枪射击。子弹击中天花板，火星四溅。其余人立即警觉，纷纷后撤。就在这混乱瞬间，林默从另一端钻出，落在主控舱外走廊。
他掏出吊坠，贴在门禁面板上。芯片共振，发出轻微嗡鸣。三秒后，所有舱门强制闭锁，电梯停运，消防喷淋系统启动。
哗啦——
高压水流倾泻而下，瞬间打乱了搜捕节奏。保镖们咒骂着躲避，陈秘书也被淋了个透，夜视仪短路冒烟。他踉跄后退，左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注射器脱手飞出，掉进排水缝，随水流滑入船体深处。
林默没停留。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赵世珩还有隐藏手段，岸上也可能已有接应。他必须掌握主动权。
他撕下耳后那片尚在生效的生物防护箔，剥开防水盒外壳，将箔片贴在信号接口上。五秒后，终端屏幕微弱亮起，开始同步定位数据。
视网膜光幕浮现红色标识：一架医疗级直升机正悬停于三十海里外公海边界，编号归属岑氏集团紧急响应序列。系统标注：“目标载具搭载生命维持系统，预计巡航速度280km/h，抵达时间约67分钟。”
林默瞳孔一缩。
她来了。
不是以律师身份，不是以观察员名义，而是以医疗任务为由，直接出动救援力量。这意味着她已彻底站到他这边，也意味着她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他闭眼两秒，再睁时目光如刀。
不能等。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把证据带出去，必须让这场棋局走到终盘。
他靠在墙边，检查剩余装备：工具箱只剩半卷胶带、一把螺丝刀、一块备用电池。吊坠发烫，芯片进入低功耗休眠状态。他将它收回口袋，顺手摸了摸衬衫内袋的创可贴——还在。
甲板开始倾斜。
船尾已进水，海水正缓慢吞噬动力舱。林默扶着墙壁走向左舷边缘，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油污上。远处，岸基雷达站的扫描光束仍在转动，但游艇已脱离其监控范围。
主控舱内，赵世珩砸碎了茶杯。瓷片飞溅，割破了他的手，他却浑然不觉。他盯着黑屏的通讯器，突然抓起桌上的翡翠扳指，狠狠砸向地面。
“我早该杀了你！”他咆哮，“从你妈死那天就该斩草除根！”
声音透过舱壁传来，林默脚步未停。
他知道对方在虚张声势。真正的杀手不会喊话，只会动手。而此刻的赵世珩，已经失去了动手的能力。
陈秘书站在走廊尽头，浑身湿透。他低头看着空荡的左手袖口，又缓缓抬起右手，抚上心口纹身。雨水顺着指尖流进墨迹，小女孩的笑脸微微模糊。
他没有追上来。
林默踏上左舷护栏，风裹着咸腥扑面而来。海面漆黑，唯有浪尖泛着白光。他回头看了眼即将沉没的游艇，火光在船体深处忽明忽暗，像垂死巨兽的最后一口气。
视网膜光幕闪现最后一行字：【威胁等级下调至C，建议保持隐蔽】。
他点头，轻声说：“轮到我了。”
脚下的钢板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承受不住重量。他稳住身形，右手搭上集装箱边缘，准备跃入水中。
就在这时，远处海平线上，一道微弱的航灯划破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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