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缆垂落的瞬间，林默用牙齿咬住工具箱残片，腾出右手抓住冰冷的金属绳。左肩刚一发力，旧伤处像被铁钩撕开，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悬在半空，海水顺着裤管往下淌。绞盘缓缓上升，直升机旋翼搅动气流，吹得他湿透的头发贴在额角。
舱门打开，岑若薇单膝跪地，伸手接应。他落地时膝盖一软，直接砸在地板上，右腿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
“别碰伤口。”他哑着嗓子说，左手第一时间摸向胸口，确认吊坠还在。指尖触到那粒芯片，微小但坚硬，稳稳嵌在卡槽里。
岑若薇没废话，从急救包抽出一支银灰色注射器，精准扎进他颈部动脉。液体注入的刹那，一股热流从脊椎炸开，蔓延至四肢。他喘了口气，终于敢靠上舱壁，眼皮却仍盯着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
“你吞了图纸？”她一边拆他左腿的布条一边问。
“纸能防水，脑子不能。”他扯了下嘴角，“赵世珩的广播你听到了？”
“行车记录仪，出生证明。”她点头，动作不停，“还有你妹妹。”
林默没回应。这些词在他脑子里撞来撞去，但他现在没空消化。他抬手翻开黑色笔记本，内页早已泡烂，可电子副本自动同步在系统里。他调出电磁脉冲装置的结构图，确认记忆无误。
“先活下来，再救人。”他说。
岑若薇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不一样了。以前是审视，是评估合作价值；现在像是透过他看到了什么更深的东西。
她递过平板：“看看这个。”
画面亮起，是一段混剪视频。赵世珩在办公室摔杯子，陈秘书深夜进出地下档案室，监控时间戳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接着切换到录音片段，赵世珩对着电话吼：“那个社畜必须消失，连骨灰都给我扬了。”
镜头快速跳转：焚化炉前搬运纸箱、银行金库保险柜开启、律师签署空白文件……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年轻版赵世珩站在车祸现场边缘，手里捏着半块车牌。
林默盯着那张脸，指节发白，但呼吸平稳。他不是没愤怒，而是把愤怒压进了运算逻辑里。每一帧画面都被系统标记、分类、关联时间轴。他在脑内构建证据链，像拼一副生死攸关的电路板。
“你从哪弄来的？”他问。
“瑞士分行的技术员倒戈。”她说，“代价是他全家移民名额。”
林默点头。这种交易他懂。资本世界没有忠诚，只有价码。
直升机开始爬升，舷窗外，赵氏国际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楼顶停机坪空着，像是在等谁归来。
就在飞越大厦正上方的刹那，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密度加密档案源，启动证据映射协议】。
云层裂开。
三十七本日记的全息扫描件凭空展开，悬浮于空中，一页页自动翻动。皮革封面、烫金编号、笔迹波动分析同步浮现。内容全是财务转移指令、人事清除名单、司法干预记录。
最后一本翻到最后一页。
墨迹浓重，力透纸背：**宁教我负天下人**。
林默瞳孔一缩。这句话他听过，在赵世珩骂人时的背景音里，在陈秘书的审讯笔录边缘批注上，甚至在他父母车祸责任书的附注栏里——用极细的铅笔写着同样的字迹。
这不是口号，是信条。
是刻进骨头里的规则。
他正要截图存证，耳边传来一声尖锐震动。
岑若薇猛地抬手按住耳垂。那颗蓝宝石耳钉正在发烫，内部红光频闪，像是被某种信号激活。
她脸色变了。
“我父亲书房……有本一模一样的日记。”她声音压得很低，“编号001，皮质封面，右下角有个烫银‘岑’字。我一直以为那是他的工作笔记。”
林默转头看她。
“你也藏着东西。”他说。
“我不确定它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摇头，“小时候没见过，大学回国后才看到。他从不允许任何人碰。”
系统光幕自动跳出对比图：两本日记的装帧参数完全一致，生产批次相同，供应商代码指向同一家德国定制工坊。购买记录显示，二十年前一次性交付七十二本，收货方为“F.S.H-联合资产管理委员会”。
林默冷笑：“合着你们两家，连记仇都用同一家文具商？”
岑若薇没笑。她盯着那行“宁教我负天下人”，忽然意识到什么：“这不只是赵家的信条……也是我爸写在遗嘱附加条款里的话。”
空气凝了一秒。
林默闭眼，调出系统权限树。L4级已解锁，但保险库核心层仍需生物密钥 动态密码双重验证。吊坠芯片可能是入口，但要撬动整个体系，得让证据本身说话。
他睁开眼，下令：“标记所有关联档案，准备区块链存证。”
系统回应：【已建立临时节点，加密通道稳定，可支持千万级数据并发上传】。
岑若薇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大厦，低声说：“他们不是对手。他们是同谋。”
“现在不是了。”林默握紧吊坠，“从我把创可贴塞进西装口袋那天起，游戏规则就该换了。”
他低头检查腿部伤口。血止住了，但肌肉仍有麻痹感。他从急救包里翻出一支镇痛剂，自己扎进大腿，动作干脆利落。
“你还记得王德发吗？”他忽然问。
“那个踹你门的主管？”
“他后来被调去管食堂。”林默笑了笑，“上周因为克扣员工餐补被举报，现在在做社区服务。”
“所以？”
“我第一次签到，拿到公寓钥匙那天，就想明白了。”他盯着掌心的芯片，“钱不是终点，是杠杆。我要用它撬出那些藏在地底下的账本，连根拔起。”
岑若薇静静听着，然后摘下耳钉，放在掌心。蓝宝石表面浮现出一行微型编码：**CEN-FSH/LOG-001**。
她把它递过去：“这是我父亲书房日记的电子密钥位置。我没打开过，但我知道它存在。”
林默接过，放入防水袋，夹进笔记本内页。
“下一步。”他说，“进保险库。”
“你打算怎么进去？正面强攻？法律申请？还是——”她顿了顿，“用你那套神豪系统硬破？”
“都不是。”他靠回座椅，闭目调取系统日志，“我要让他自己开门。”
“什么意思？”
“赵世珩怕的不是证据曝光。”林默睁开眼，目光锋利，“他怕的是有人知道他曾经软弱过。日记里一定有他不想让人看见的部分——比如，谁才是真正的发起者。”
岑若薇皱眉：“你是说，背后还有人？”
“三十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他一字一顿，“是清算。而清算令，不会来自执行者。”
直升机穿过最后一层薄雾，城市轮廓清晰可见。阳光斜照进舱内，落在他半干的睫毛上，微微颤动。
他抬起右手，指尖轻敲系统光幕。
“启动‘风暴眼’计划。”
“目标：赵氏集团主服务器第七分区。”
“载入吊坠芯片密钥，执行穿透式解码。”
视网膜上，进度条开始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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