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将陷仙剑的杀气提炼出来，便算功成。
静室的角落里，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陷仙。
四剑侍之一。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怀中抱着一柄与她等高的长剑。
她的身体站得笔直，但紧紧抿着的嘴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看着姜澈苍白的脸，看着他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胸口一阵阵发紧。
那种感觉，是心疼，也是无力。
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替他承受这份痛苦。
可她不能。
这是公子为她们做的事情。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安静地等待，守护。
“公子……”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声音干涩地开口。
“停下来吧。”
姜澈的眼皮动了动，但没有睁开。
“无妨。”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虚弱，但意志却无比坚定。
“就快好了。”
陷仙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她怀中的长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一声轻微的剑鸣。
“可是，您的身体……”
“为了我们，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诛仙问过，戮仙问过，绝仙也问过。
她们都认为，自己只是公子的侍女，是仆从。
用主人的身体安危，来换取她们的实力提升，这在她们看来，是本末倒置，是大不敬。
姜澈没有立刻回答。
他正全力运转体内的灵力，将那缕暴虐的陷仙杀气，一点点地包裹，驯服，然后从苦海中剥离出来。
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专注。
稍有不慎，那缕杀气就会在他的体内炸开。
后果不堪设想。
静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陷仙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的心上。
终于，姜澈的身体停止了轻微的颤抖。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睁开了眼睛。
“过来。”
陷仙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他的面前，想要伸手扶他，却又不敢触碰。
“公子，您……”
姜澈抬起手，阻止了她的话。
他的掌心向上摊开。
一缕散发着圣洁光辉，却又蕴含着无尽杀伐之意的气息，在他的掌心缓缓盘旋。
那气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形态，仿佛一条正在征战的道路，道路的尽头，是毁灭。
这，就是陷仙剑的杀气。
“值得吗？”
姜澈重复着她刚才的问题，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们不是我的侍女。”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那缕陷仙杀气在他的指尖跳动。
“你们是我的剑。”
陷仙愣住了。
“从我降生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与我同在。”
“在这个世界，我们都被压制，被束缚。”
“我需要你们的力量，你们也需要我的引导。”
姜澈抬起头，看向她。
“剑，岂能无锋？”
这句话，重重地敲在了陷仙的心底。
是啊。
剑，岂能无锋。
她们是诛仙四剑的剑侍，是为杀伐而生的存在。
若是连剑都变得迟钝，那她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明白了，公子。”
陷仙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起伏。
那是一种激动，一种明悟，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准备好。”
姜澈提醒道。
陷仙立刻收敛心神，双手握住怀中的长剑，将其竖立在身前。
陷仙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那是一种激动，一种明悟。
姜澈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做完提炼那缕气息的动作，仿佛耗尽了他许多力气。
但他没有停下。
“准备好。”
姜澈提醒道。
“用你的剑，来接。”
陷仙闻言，立刻收敛心神，双手握住怀中的长剑，却没有如之前那般竖立在身前。
她往前一步。
她将剑尖，轻轻抵在了姜澈的小腹丹田之上。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动作。
对任何一个武者而言，丹田都是要害中的要害。
将一柄剑的剑尖对准此处，无异于将性命交托于对方之手。
陷仙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
姜澈也没有任何闪躲。
一股沛然莫御的气息，隔着衣物，从姜澈的肚脐处透出。
那股气息磅礴浩瀚，带着能让天地为之沉沦的恐怖意蕴，疯狂涌入陷仙手中的长剑。
嗡——
长剑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高亢哀鸣，又像是在欢呼。
剑身剧烈地颤动起来。
一股肉眼可见的锋锐之气，从剑身之上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静室。
墙壁上，地面上，都出现了一道道更深、更宽的剑痕。
陷仙的身体剧震。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柄剑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
原本平凡的铁剑，在这一刻脱胎换骨。
剑身流淌着一层幽暗的光华，冰冷，锋利，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这已经不是凡铁，而是一柄真正的绝世宝剑。
“这……”
陷仙感受着剑身传递来的力量，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
她再次看向姜澈，发现他已然收回了功力，面色却恢复了些许红润。
他只是靠在墙上，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仍在叫嚣着疲惫。
“多谢公子赐剑！”
陷仙单膝跪地，将剑横在身前，低下了头颅。
她的腔调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还不够。”
姜澈摆了摆手。
“这只是一块好铁，还算不上一把好剑。”
“江湖上的剑谱，排名二十开外的，在我这里都算不上好剑。”
陷仙抬起头。
她知道公子的佩剑“弑苍”来历惊天，远非当世任何名剑可以比较。
天问，逆鳞，在弑苍面前，或许也不值一提。
但她和姐妹们的佩-剑，一直都只是比普通士卒用的制式长剑略好一些。
在真正的剑客眼中，那基本就是垃圾货色。
她也曾困惑过，公子为何不给她们寻几把好剑。
现在她懂了。
寻来的，终究是别人的。
公子要给她们的，是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剑。
“走吧，去剑池。”
姜澈站直了身体。
“是时候让它真正成型了。”
“是，公子！”
陷仙重重地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跟在姜澈身后。
她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去见证，去掌握这股力量。
然后，用这柄更锋利的剑，为公子斩开前路的一切荆棘。
穿过静室的暗门，一条向下的阶梯出现在眼前。
空气变得潮湿，带着一股浓郁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这里是姜澈府邸的地下密室，也是他这几年亲手打造的剑池所在。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里，一个三丈见方的池子占据了中央位置。
池边，诛仙、戮仙、绝仙三位剑侍早已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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