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尽头是一间简陋的木屋,与周围高耸的墙壁相比,显得格外矮小。
门虚掩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从门缝里透出,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一片孤独的光晕。
卫庄推门而入。
屋内的陈设简单到了极致,一张木桌,两把长凳,桌上一盏油灯,便是全部。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桌边,他满脸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正低头专注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
听到开门声,他也没有抬头,只是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推到了对面的空位上。
“坐。”
卫庄没有动,他站在门口,黑衣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我想知道一个人的情报。”
老者,也就是这新郑地下世界里举足轻重的七绝堂堂主唐七,终于抬起了头。
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在看清卫庄的身影后,那双眼睛里偶有精光一闪而过。
“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总得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唐七慢悠悠地开口,他指了指那杯茶,“今年的新茶,味道还不错。”
卫庄依旧没有坐下的意思。
唐七见状,也不再勉强,他自顾自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热气。
“是为了昨晚闯进冷宫的那个人?”
卫庄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给了答案。
“别误会。”唐七放下茶杯,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洞悉世事的清明,“我还没那个胆子派人去监视你。”
“是王宫里当差的侍卫传回来的消息,韩王昨晚设宴,宫里戒备森严,恰好有人看到一个影子往冷宫那边去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手下传回来的情报。
“那片区域,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卫庄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耗。
唐七看出了他的不耐,也不再卖关子。
“那人名叫姜澈,今年十四岁。”
十四岁。
比自己还小三岁。
卫庄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双在黑暗中与自己对峙的眼睛,还有那快到极致的剑。
“他的父亲,是前韩国国尉姜邯。”唐七继续说道。
“七年前,百越犯境,姜邯率军出征,大获全胜,一时间风头无两。”
“只可惜,三年前,这位战功赫赫的国尉,却因病去世了。”
“病逝?”卫庄发出了进入这个房间以来的第一个问句。
“官方的说法是这样。”唐七拿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续上水。
“但我们这些在阴沟里讨生活的人都知道,那件事,跟‘夜幕’脱不了干系。”
“夜幕”两个字,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卫庄静静地听着,这些情报虽然有用,却不是他最想知道的。
他等唐七说完,才冷冷地开口。
“你的情报不全。”
唐七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他看向卫庄,脸上露出询问的表情。
“你没提他的剑术。”
“剑术?”唐七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
“一个文官的儿子,就算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姜邯在世时,从没听说过他这个儿子会武功。”
卫.庄没有解释,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姜澈的实力,整个韩国,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匹敌。”
这句话的分量,远比“夜幕”两个字更重。
“啪嗒。”
唐七手中的茶杯没有拿稳,掉落在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但他却毫无反应。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一个父亲与“夜幕”有血海深仇的少年。
一个隐藏了实力,却拥有着足以匹敌韩国顶尖高手实力的少年。
这几个信息组合在一起,让唐七这个在新郑的黑暗面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也感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新郑城里,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人物?而他,七绝堂的堂主,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你确定?”唐七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卫庄没有回答。
他的态度,就是最确凿的回答。
唐七缓缓站起身,他那原本显得有些佝偻的身体,在这一刻挺直了些许。
“陪我走走。”
他说完,便率先走出了木屋。
卫庄没有犹豫,跟了上去。他知道,唐七还有话要说,关于姜澈的情报,绝不止于此。
两人一前一后,重新走在那条幽深漆黑的巷子里。
两侧站岗的汉子依旧如雕塑般沉默,只是在他们经过时,身体站得更直了一些。
“如果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强,那他和他父亲的死敌‘夜幕’,注定是水火不容。”唐七走在前面,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回响。
“这么多年,‘夜幕’竟然都没有察觉到他会武功,可见他隐藏得有多深。”
“一个能在‘夜幕’眼皮子底下,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少年,一装就是这么多年……这份心性,比他的武功更可怕。”
卫庄走在他身侧,腰间的鲨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他现在不想隐藏了。”
唐七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停下来,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审视着卫庄。
“你这话的意思……”唐七的眼睛眯了起来,那道偶尔闪现的精光再次出现,“你跟他交过手了?”
卫庄没有回答,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卫庄的沉默,就是最直接的回答。
唐七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两人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更夫梆子声。
“你赢了,还是他赢了?”唐七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必须问。
卫庄停下脚步,侧过脸,月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没用剑。”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唐七浑身一震。
和卫庄这样的剑客交手,却不用剑?
这已经不是强弱的问题,而是一种绝对的蔑视。
一种源于自身实力,对天下剑客的蔑视。
唐七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听过如此狂妄之事,更未想过,做出这种事的人,会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姜澈的评估,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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