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屋里，红烧肉那股浓郁到近乎蛮横的香气，彻底点燃了。
它不讲任何道理，顺着门缝，钻过窗棂，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整个红星四合院所有人的鼻子，再狠狠地往里灌。
中院，贾家。
棒梗正扒拉着碗里那半个黑乎乎的窝头，就着一小撮快要齁死人的咸菜疙瘩。
肉香飘来的第一秒，他咀嚼的动作瞬间凝固。
一股浓烈的、他只在过年时闻到过的香甜，霸道地冲垮了咸菜的死咸，让他嘴里的窝头变得干涩粗糙，难以下咽。
不争气的口水顺着嘴角滑落，滴在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手里的窝头，彻底没了滋味。
“呸！什么东西这么香！”
贾张氏那颗硕大的头颅从门帘后猛地探了出来，布满褶子的鼻子用力抽动着，一双三角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怨毒与嫉妒。
“杀千刀的林家瘸子！刚从医院回来就敢这么糟蹋东西！”
她压低了声音，话语却淬了毒。
“一点都不知道省着过！活该他断腿！老天怎么不开眼，不让他直接死了！”
咒骂声被她自己吞回肚里，可那股怨气却盘旋不散。
前院，三大爷闫埠贵家。
饭桌上的气氛正因为一分钱的酱油钱而紧绷。
“什么？打个酱油花了一毛一？不是让你去国营商店打九分的吗？”
闫埠贵瞪着眼，筷子头几乎要戳到二儿子的鼻子上。
就在这时，那股肉香蛮横地闯了进来。
闫埠贵的话头戛然而止，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手里的筷子轻轻搁在碗沿，眼神飘向了中院的方向，鼻翼翕动。
那股纯粹的、带着大料和酱油焦糖香气的味道，让他桌上那盘炒白菜瞬间变得寡淡无光。
他咂了咂嘴，一股酸意从心底泛起，涌上舌尖。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林伟。”
他转头对着闷声吃饭的老伴儿，语气酸溜溜的。
“这才叫过日子，这才叫会享受。不像咱们家，一年到头，连个肉腥味儿都闻不到几次。”
一句话，让原本就压抑的饭桌更加沉默。
几个儿子扒饭的动作更快了，仿佛想用吞咽来掩饰自己同样被勾起的馋虫。
这一刻，整个四合院，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肉香分成了两个世界。
林家是天堂，而其他所有人的饭桌，都成了地狱。
羡慕，在发酵。
嫉妒，在滋生。
腹诽与咒骂，在每一个角落里悄然蔓延。
林伟对院里的一切充耳不闻。
他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炖得晶莹剔透的红烧肉，放进妹妹林墨墨的碗里。
“多吃点，补补身子。”
林墨墨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肉，眼睛笑成了月牙，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幸福得脸蛋都泛起了红晕。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
到了下午，院门口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那声音沉重而迟缓，像是年久失修的骨骼在呻吟。
韩春明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他推着一辆几乎快要散架的破旧板车，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浸透了那件灰色的褂子。
板车上，堆满了小山一般的废旧自行车零件。
生锈的链条纠缠在一起，如同金属的藤蔓。
歪歪扭扭的车把，断裂的脚蹬，没有辐条的轮圈，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细碎零件，哗啦啦地堆成一座闪着铁锈色光芒的“垃圾山”。
车子停在林家门口，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哥！”
韩春明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黝黑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您要的东西，我都给您拉来了！好家伙，废品站那几个老师傅，都把我当傻子看呢！”
林伟从屋里走出来，目光扫过那堆“废铁”。
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堆垃圾，而像是一个将军在检阅自己的兵马。
这堆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的破烂，在他的“神级工匠系统”的视野里，却闪烁着一行行淡蓝色的数据流。
【永久PA-13型车架，完整度75%，可修复。】
【凤凰28寸轮圈，轻微变形，可校正。】
【海鸥牌链条，部分锈死，可修复。】
……
“干得不错。”
林伟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准备好的钱。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当着韩春明的面，一张一张地点清，按照约定，一分不少地结清了货款。
然后，他又抽出几张崭新的票子，递了过去。
“这是辛苦费。明天继续，有多少，收多少。”
韩春明看着手里多出来的几块钱，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笔钱，快赶上他辛辛苦苦干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他乐得合不拢嘴，把钱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的口袋里，连声保证。
“哥您放心！明天我发动我那几个哥们儿，保证给您拉来更多！”
韩春明推着空车，脚步轻快地走了。
林伟随即开始动手，将这些零件一件一件往自家那个不大的院子里搬。
金属零件碰撞在石板地上，发出一连串“哐啷、哐啷”的刺耳声响，成功吸引了院里所有人的注意。
很快，林家本就逼仄的小院，有一半都被这些锈迹斑斑的“废铁”给占据了。
这一幕，彻底让四合院里那些刚刚被肉香折磨过的禽兽们，看傻了眼。
午饭时的嫉妒和羡慕，瞬间转化为了赤裸裸的鄙夷和嘲讽。
“嘿！快来看啊！这林伟是疯了吧？”
一个邻居探出头，指着林家院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花钱买这么多破烂玩意儿回来干嘛？当饭吃啊？”
“我看是上午那顿肉把脑子给吃糊涂了！有钱没处花了这是？”
“上午吃肉，下午堆垃圾，这日子我看他是不过了！”
贾张氏又从门帘后钻了出来，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怨毒变成了幸灾乐祸的讥笑。
“我就说吧！这就是个败家子！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他脑子坏掉了！活该！”
院子里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们看向林伟的眼神里，充满了看傻子似的怜悯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在他们眼中，林伟上午的大吃大喝，不过是回光返照式的疯狂，而下午买回来的这一堆废铜烂铁，就是他彻底疯癫的铁证。
这些东西，除了占地方、碍眼，能有什么用？
卖废品都卖不回拉它们的力气钱！
面对这一切，林伟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院子里那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睛。
然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悠然地回到屋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关上了院门。
“砰”的一声。
所有的嘲讽，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怜悯和鄙夷，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屋外的世界，是愚昧和喧嚣。
屋内的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宝藏。
林伟转过身，看着院子里那堆锈迹斑斑的“废铁”。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在禽兽们眼中的垃圾，根本不是废铁。
它们是种子。
用不了多久，这些种子就会在他的手中，生根、发芽，最终结出一沓沓崭新、厚实，足以让这群目光短浅的家伙们眼红到滴血的——
“大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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