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许强睡醒时,太阳已经透过窗纸洒在炕沿上。想起昨天沈曼丽说“今天有空,想跟你去逛逛”,他赶紧洗漱——找出那件新做的藏蓝色列宁装穿上,又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整齐,才推着自行车往沈家去。
到了沈家门口,刚敲门,沈母就笑着开了门:“许强来啦?曼丽在屋里收拾呢,快进来坐。”屋里暖烘烘的,沈曼丽正坐在桌边叠围巾,见许强进来,脸颊瞬间红了,却没像以前那样躲着,反而起身招呼:“你来了,等我两分钟,咱们就走。”
沈母从厨房端出个布包,塞到沈曼丽手里:“里面有热水壶,还有两个煮鸡蛋,天冷,饿了就吃点。”又朝许强笑:“你们年轻人逛你们的,晚饭前回来就行,我给你们做红烧肉。”许强心里暖烘烘的——沈母这态度,显然是认可他了,昨晚沈曼丽说“我爸对你总体就两个字:满意”,果然没骗他。
两人出了门,天冷风大,沈曼丽缩了缩脖子:“咱们去新华书店吧?里面暖和,还能看看书。”许强点头:“听你的。”骑车带她往书店去,沈曼丽坐在后座,轻轻拽着他的衣角,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心里甜滋滋的。
新华书店人不多,两人在书架前慢慢挑。许强拿起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前在轧钢厂听老工人提过,说里面写的都是硬骨头;沈曼丽则选了本巴金的《家》,指尖摩挲着封面:“我早就想读这本了,听说里面写的是封建家庭的反抗。”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许强翻到那段熟悉的话,轻声念给沈曼丽听:“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念完抬头:“我觉得人活着就得有责任,对自己负责,对身边人负责,不能浑浑噩噩过日子。”
沈曼丽合上书,眼神亮了:“你说得对。《家》里的觉慧,就是敢反抗封建家庭,敢为自己的理想担当,我特别佩服他。”许强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一动——这姑娘不仅温柔,还有自己的想法,跟那些只知道家长里短的姑娘不一样。
“两位对书籍的理解,倒是很透彻。”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抬头一看,是个穿军大衣的男人,浓眉大眼,气质文雅。男人笑着坐下:“我叫孔祈贤,在区教育局工作,刚才路过听见你们聊天,忍不住过来搭话,别见怪。”
许强站起身,很自然地揽过沈曼丽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界定:“我叫许强,这是我对象沈曼丽。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让孔同志见笑了。”沈曼丽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耳尖泛红,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他这么说,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孔祈贤愣了愣,随即笑着摆手:“许兄不必客气,你们的观点可不是‘随便聊聊’——能从书里读出责任和担当,比那些只看个热闹的人强多了。”正说着,书店管理员朝这边看了好几眼,许强见状:“这儿说话不方便,正好到饭点了,孔同志要是不介意,一起吃点东西?”
孔祈贤欣然答应:“附近胡同有家‘老王家饺子馆’,猪肉白菜饺子做得特别香,我常去。”三人出了书店,拐进旁边的胡同——饺子馆不大,门口挂着蓝布幌子,掌柜老王正站在门口招呼客人,见孔祈贤来了,立刻笑开:“孔同志来啦?还是老样子,两盘饺子?”
“今儿带了朋友,再加两盘猪肉白菜的,再来个凉拌土豆丝。”孔祈贤领着两人往里面走,选了张靠里的桌子。邻桌两个男人本要结账,瞥见沈曼丽清秀的模样,又坐了回去,其中一个还朝掌柜喊:“再来瓶二锅头,一盘花生米!”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沈曼丽,小声议论:“这姑娘长得真俊,跟画上似的。”
沈曼丽察觉到那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意识往许强身边靠了靠。
……
饺子馆里热气腾腾,刚端上来的猪肉白菜饺子还冒着白气,沈曼丽正用筷子夹起一个,吹了吹准备吃,邻桌的黄毛突然站起来,晃悠着走到他们桌前,眼神直勾勾盯着沈曼丽:“姑娘,跟我们一桌呗,我们点了酱牛肉、花生米,比这素饺子香多了。”
沈曼丽手一顿,下意识往许强身后缩了缩,眉头皱得紧紧的。孔祈贤放下筷子,刚要起身,许强却伸手按住他的胳膊,轻声说:“我来处理,你坐着。”
许强站起身,比黄毛矮了小半头,却没露半分怯意,眼神冷冷的:“滚回你桌上去,别在这儿碍眼。”
黄毛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伸手就想推许强的肩膀:“你小子挺横啊,知道我是谁不?”许强侧身躲开,反手扣住黄毛的手腕,手指往他腕骨处一按——黄毛“嗷”的一声叫出来,疼得额角冒冷汗,手腕软得跟没骨头似的。
另一个瘦猴见兄弟吃亏,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要过来,许强抬眼瞪过去,声音沉了几分:“你也想试试?”瘦猴被他眼神吓得一哆嗦,酒瓶子“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掌柜老王赶紧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一边擦桌子一边打圆场:“几位兄弟别生气,都是来吃饭的,我再送两盘饺子,算我的!”黄毛揉着手腕,知道遇上硬茬了,狠狠瞪了许强一眼,丢下几块钱,拉着瘦猴灰溜溜地跑了。
孔祈贤看着许强坐下,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会两下子,比我这光会说的强多了。”许强拿起筷子,给沈曼丽夹了个饺子:“以前在乡下跟老猎户学过两招,对付这种混混够用了。”沈曼丽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安心,小口吃起饺子来。
吃完饭,老王泡了壶热茶,三人坐在桌边聊天。孔祈贤端着茶杯,突然问:“许强,你觉得人为什么要读书?我跟不少教书的聊过,都说得玄乎,你给说说实在的。”
许强喝了口茶,想了想:“正经说,读书能让人明事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遇上事了不会瞎起哄。不正经说,读书能让人跟不讲理的人掰扯时,不用光靠吼,能说出点道道来,让他没话说。”
孔祈贤眼睛一亮,又问:“那你练那两招防身的,又是为了啥?”
“为了保护自己,还有身边的人。”许强指了指沈曼丽,笑着说,“就像刚才,要是光会说,那黄毛说不定真敢动手,拳头硬点,才能让他不敢胡来。总不能啥时候都指望别人,自己得有点底气。”
“说得好!”孔祈贤拍着桌子,“比那些只会掉书袋,遇事先躲的酸秀才实在多了!”沈曼丽也笑着点头,心里觉得许强既可靠又接地气,不像有些男人,要么太粗鲁,要么太虚伪。
眼看快下午两点,孔祈贤站起身:“我得回教育局交材料,下次有时间,咱们再找个地方喝酒聊天。”他跟许强互换了地址,又跟沈曼丽打了招呼,才匆匆离开。
许强推着自行车,送沈曼丽回家。路上风大,沈曼丽把围巾裹得紧了些,小声说:“刚才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保护你是应该的。”许强放慢车速,笑着说。到了沈家门口,沈曼丽从布包里拿出个苹果,塞到许强手里:“这个你拿着,明天上班饿了吃。”苹果还带着体温,许强接过,看着她红着脸跑进院子,才骑车往四合院走。
回到院儿里,许强刚进中院,就见贾章氏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针线活,以前见了他要么假装没看见,要么冷嘲热讽,今儿却笑着打招呼:“许强回来了?外面风大吧?”
许强愣了愣,点头应了一声,心里琢磨:肯定是因为棒梗偷药材的事,怕我再追究,这才刻意讨好。他没多停留,推着自行车往后院走。
……
贾章氏见许强应了声就往回走,又追着喊了句:“许强啊,要是衣裳破了要缝补,你就拿过来,我眼神还好,缝得结实!”
许强没回头,只摆了摆手——心里清楚这老婆子是怕他记恨棒梗偷药材的事,刻意讨好,却也没戳破,邻里间少点矛盾总是好的。
刚进屋子生好煤炉,暖壶还没灌满热水,就听见“砰砰”的敲门声。开门一看,老蒋领着女儿蒋晓艺、女婿胡志龙站在门口,胡志龙手里还拎着个空布兜,脸上带着急色。
“许强,实在不好意思,没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老蒋搓着冻红的手,笑着说,“晓艺她女婿的哥哥,想给单位老局长送年货,就缺冻梨了——这东西腊月里金贵,供销社压根没货,想让你帮着找找。”
胡志龙赶紧接话:“许强兄弟,只要能弄到,多少钱都行,别管贵不贵,关键是要新鲜。”他知道老局长爱吃冻梨,要是能送对礼,年后升职的事说不定就成了。
许强心里盘算着——系统里正好有冻梨,1个金币1斤,不算贵。他没立刻答应,只说:“我得跟朋友问问,他那边偶尔能弄到点稀罕货,最迟明天下午给你们准信儿,成不?”
“成!成!太感谢你了!”老蒋连忙点头,拉着胡志龙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才带着人离开。许强关上门,打开系统一看,冻梨库存充足,心里有了底——这单生意又能赚不少。
刚收拾好茶几,就见光福、光当喘着粗气跑进来,光福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许强哥,我们把孙明他妈的情况都记下来了!”
光当凑过来,小声说:“孙明他妈住在西四胡同3号院,每天早上七点准得出门买菜,都去胡同口的便民菜场,下午四点还得去小学接孙子放学。我们还看见,她跟五车间的程主任走得近,程主任每周三下午都会去她家,拎着水果点心的。”
许强接过小本子,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时间和地点,看得出来兄弟俩很用心。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做得好,不过你们得小心点,别让她察觉到有人跟着,要是发现不对劲,就先别盯了,安全最重要。”又从柜里拿出两个苹果,塞到他们手里,“拿着,补充点力气,以后有新情况再跟我说。”
兄弟俩接过苹果,笑着说“谢谢许强哥”,揣着苹果一溜烟跑了——能帮上忙,还能拿到苹果,他们心里比啥都高兴。
晚上,许大茂刚从外面抓药回来,就拉着许强说:“强子,陈大夫让我今晚再去一趟,他说有个调理的好法子,能让药效快些。”许强点点头,陪着他往护国寺胡同走。
到了陈青山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人的说话声。推开门一看,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正给陈青山端水,见他们进来,连忙站起身。
“这是我女儿陈慧,在市医院当护士。”陈青山笑着介绍,“慧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许强、许大茂兄弟,帮我找药材,还让两个小伙子来帮我收拾屋子。”
陈慧赶紧说:“谢谢你们帮我爸,他一个人在家,我总不放心,现在有你们照应,我踏实多了。”她给两人倒了水,又拿了盘炒瓜子,热情得很。
陈青山让许大茂坐下,给他号了脉,又看了看舌苔,说:“你这气血还是有点虚,我给你加两味药,当归和桂圆,每天煎药的时候放进去,平时也能多吃点红枣、桂圆,补补气血。记住,别熬夜,晚上十点前得睡觉,不然药效就打折扣了。”
许大茂赶紧掏出笔,把注意事项记在手上,点头说:“陈大夫,我肯定照做,绝不偷懒!”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治好病,半点不敢马虎。
第二天是星期天,天刚亮,许大茂就起来收拾妥当,拎着给李家带的点心(2斤桃酥、1斤红枣),催着许强出发。两人吃了包子、喝了豆浆,骑着自行车往郊区李家赶——孙明之前跟李丫处对象,承诺过年就结婚,结果李丫怀了孕,孙明却不认账,还躲着不见,许强想帮李丫讨个说法。
骑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李家所在的村子。土窑院子里,李父正抡着斧头劈柴,李母在院子角落喂鸡,见他们骑车过来,手里的活都停了,脸色骤变——还以为是孙明派来的人,想打发他们走。
许强赶紧跳下车,笑着说:“叔叔阿姨,我们不是孙明的人,是来帮李丫的,想跟你们聊聊孙明的事,没别的意思。”他怕李家人误会,特意把来意说清楚。
李父犹豫了一下,看许强和许大茂不像坏人,才放下斧头,朝屋里喊:“丫儿,有人来给你说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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